夜已深沉。
后山抚云阁中,荧蓝色的月光穿过窗户将阁中照成一片幽幽汪洋,一星微弱的烛火如瀚海微舟在阁中孤独摇曳。
“这蚀刻之月也真是神奇,你看那月亮正当中漆黑一团,就外围一圈泛着蓝光,但这一圈所发出的光芒又是亮得出奇。”辰临风望向窗外啧啧称奇。
“嗯,倒是像极了月食。只不过这月光也太瘆人了。”月光幽深如水,岳清越看越觉着脊背发寒,不禁将身上的衣袍捂得得更严实些。
“师弟,阁门你锁好了吗?”
“好像是锁了,要不你再去瞧瞧?”
“瞧瞧?不,不用。我就随口问问,锁不锁门都不要紧。”
辰临风连忙敷衍,生怕在师弟面前露了怯。
山间的夜晚并不宁静,呼呼的风声和林间草木拂动的簌簌声,还有间或不断惊起的虫鸣鸟啼声,错综复杂地融合在一起,此情此景更是让人心潮澎湃。
“咦?师弟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窗外风声送来,辰临风神情突然僵住,惊异地聆听着。
岳清侧耳倾听,“哎,不就是后山背后那瀑布所发出的水流声嘛,大惊小怪。”
“不对,不对!你再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在瀑布下哭嚎……”
辰临风紧皱眉头,连连摆手。
“师兄,你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岳清听辰临风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再去细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两眼死死盯着窗户,生怕有什么东西会跳进来。
辰临风侧耳再听,隐隐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混杂在哗哗的瀑布声中,忽强忽弱。“莫非真有人在瀑布那里喊叫?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那下面!会不会又是什么魔物在作祟?”辰临风心里想得直发毛,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去一探究竟,万一再碰见条大蛇怎么办。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聆听着窗外的动静,心照不宣地竭力压制着内心的莫名恐惧。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辰临风终于没有再听到一声叫喊,心里这才稍宽。
“也许是我惊弓之鸟产生幻听了。”
“肯定就是!”
岳清马上点头表示强烈同意。“我看你还是早点睡吧,休息好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兴许是因为被吞岩蟒打的伤还没有痊愈,象由心生。也对,还是早点睡。”
辰临风和岳清胡乱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渣,两人都没有洗漱就钻进了被窝。
深山高阁中,两个年轻人都将自己捂在被窝里,就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深蓝色的月光照满阁内,凄异诡秘。床上的两人口中说是要早点睡,但谁也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等着睡意快点到来。
……
哗!哗!哗——
苍蓝月色中,一个黑影光着身子蜷缩着跪在瀑布里,疲惫地喘着粗气,任由浑身的汗水被瀑布冲刷……
“可恶!可——恶——啊!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瀑布中的人发疯似的捶打着地面,眼中被仇恨激得一片殷红……
瀑布正上方,从水中伸出的凸岩上,一道清丽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纤长手指垂向水面,蓝色的药水一滴又一滴地顺着指尖不断滑落进瀑布,偶尔也间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水面粼粼的波光倒映在伊人缥缈的衣袍上,泛起一圈圈蓝色涟漪……
药水合着泪水顺着河水汇入瀑布,冲刷着伊人的愁绪,亦冲刷着瀑下之人的恨意。
……
而此时的抚云阁内,刚刚还在疑神疑鬼的两个年轻人,早已神游太虚,鼾声如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