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哪里,哪里……”
熊九璧初一听还很受用,一眼扫过想看看是哪位朋友如此抬爱,却又看到了那把碍眼的小花折扇,轻哼一声:“哟,我道是何方高人给咱九旗堂扣这么大顶帽子,原来是富雪斋富大堂主哇。”
熊九璧两手握拳背在身后,豹目斜睨富雪斋一眼,故意提高了声调贺道:“短短十余年,御宝堂便一跃成为帝国最富有的帮派,雪斋掌门凌厉刁钻的手段熊某平生闻所闻无,更是想学也学不来。雪斋堂主公平竞争的大方手段老朽可是佩服得紧呐!”
被熊九璧当众嘲讽,富雪斋丝毫不怒,依旧用折扇遮掩着口鼻,眯着两眼笑呵呵地回敬道:“嘿嘿,九爷何时也爱开玩笑啦?九旗堂可是立派百年的大帮,门徒之众遍布全国,御宝堂岂敢造次?”
“嘿嘿”,富雪斋嬉笑间假意拱手一揖,以五体投地的佩服之姿郑重说道:“九爷在上,小小雪斋不过是蜉蝣撼大树,徒呈一时之能耳。唯盼九爷能高抬贵手,给晚辈留口饭吃。”
观摩了富雪斋惟妙惟肖的真情表演,熊九璧脸上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定了定神,反笑道:“唷!雪斋堂主,你这个蜉蝣可不是一般的粗壮啊,再努力撼下去那老朽的腰可都要被你给撼折了呢。老朽是打心底里佩服你的经商手段,如果有机会能否也为老朽向陛下引荐引荐?嘿嘿……”熊九弼也是话中有话,冷嘲热讽不甘示弱。
“这两个老爷子有什么过节吗,怎么一见面就干上啦?”辰临风在人群中看得有些不解。
“这俩可是老冤家了,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哎呀,师弟你也太不谙世事啦。这御宝堂和九旗堂都是商武合一的门派,又都是帝国首屈一指的豪族,正所谓同行相轻,见面了自然是分外眼红。”
“今儿没打起来已经算是想当克制啦!”
站在辰临风身后的几位师兄接过话茬,一一讲解道。
辰临风恍然大悟,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原来是商武合一,难怪这俩老爷子火气这么旺,想必伙食应当不差。”
这边厢,富雪斋从容答着话:“陛下来咱御宝堂只是淘淘文玩,一句话也不曾留下。在下粗陋,可高攀不上这等美事儿。咱御宝堂从来都只做正经营生,不玩虚的。九爷莫信江湖谣传哟。呵嚯嚯……”富雪斋慢摇折扇,嘴角露出半个怪笑。
熊九璧一生尊崇一个‘信’字,最听不得别人说弄虚作假,心下顿时来气,鹤发一颤,“哼,御宝堂不玩虚的?那咱九旗堂又何时玩过虚的?!若是真刀真枪的干,我熊九璧就是粉身碎骨也何足惧哉!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熊九璧左手成拳捂在胸口处,竭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身后三十余名门徒都凶神恶煞地瞪着富雪斋,一时之间大殿上剑拔弩张。
“九爷,莫要动怒伤了身子,还请快快坐下。”
影宫宫主段元昊在一旁和言相劝,“今儿是大喜日子,想必雪斋堂主也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一笑了之嘛。”
“段掌门所言极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穿一身玄黄长褂的玄乐道人煞有介事地将手中拂尘一扬,白色尾羽画了个小圈缠绕在左手小臂上。
见有人出来相劝,富雪斋倒是不作声了,穿过折扇得意洋洋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熊九璧,随即又摆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碍于玉千城的面子,熊九璧不便发作,愤恨地将长袖一甩,“哼!我熊九璧做事从来都是无愧于心!谁要是敢挑事,我九旗堂跟他没完!”
“对!跟他没完!”
“咱九旗堂谁也不怕!”
“……”
聚在熊九璧身后的众弟子无不义愤填膺地振臂呼喝道。
富雪斋用极小的声音轻蔑地说了一句:“嘿嘿,乌合……”
“诸位高友,所谓来者皆是客,请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鹰化欲见势不妙赶紧站起身来安抚众人。
“哟,九爷,瞧你这些弟子说的,谁敢招惹你们九旗堂啊,我这不是夸你们九旗堂树大根深嘛,您可别乱想,我个人是很佩服您的。”富雪斋不失时机地又开口戏道,还故意用上了阴阳怪气的语调。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熊九璧懒得再多言。
“呵呵,哪有那么多的风,难不成九爷还会唤魔不成?这御风咒可不好背呀,雪斋可是更佩服您老了。”富雪斋说着还装腔作势地抱拳一躬。
“雪斋堂主,你可要多保重身体,好好享福啊,老朽祝你们御宝堂永兴不败!”熊九璧也是双手抱拳,硬生生地将话甩出。
“甚好,雪斋承您老吉言。小弟可足足比老哥您小了二十岁,九爷尚能老骥伏枥,那小弟我肯定要一路陪您到底呀。雪斋只怕百年后老哥与世长辞,空留小弟我伤感怀念哪。”
富雪斋如夜贼一般躲藏在折扇后面,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鼠目鼠光猥猥琐琐地打量着伫立在堂前的熊九璧,那一股子机灵得意劲儿抖落得淋漓尽致,连不相干的旁人看了都恨得牙痒痒。
“呼!”
熊九璧攥紧拳头,手指关节绷得嘎巴直响,不屑道:“就会耍嘴皮子。”
一起进来的各个门派,跟着在堂上站立良久,默默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心中皆是苦不堪言。辰临风将手往额头上一拍,“这两个老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二位掌门,且听玉某一言。”
一直坐在堂上听之任之的玉千城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着二位堂主抱拳一躬。
万籁骤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