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幽幽道:“在这个天地间,没人能挡住我的去路。”听得慕秋白如此狂妄,七杀便意欲动手。
莫峰一声长叹,挥手示意七杀让路。莫峰竟为七杀首领,一众人自唯他马首是瞻。知道莫峰注意已定,让开了路。慕秋白抱起舞依大步走了出去。清幽余人跟着慕秋白就这样去了去了。临近院门,清幽忽转过身来说道:“莫宗主,自此你我等之间恩怨两清,谁也不欠谁。”说罢,跟着去了。
莫峰若有所思。突然他笑了,却是那般的苦涩。众人不解,齐看向莫峰。柳天波这时也自上处下来,一言不发的盯着莫峰。莫峰笑过之后,面色便即沉思起来。回忆起那一剑的光华,莫峰始终不得其解。慕秋白能完全放弃防守攻击,似乎同时也在防守。自己这一剑自缝隙中刺出,即便是慕秋白的护体真气再强也绝难抵挡水寒锋芒。然而那一剑还未触及肌肤便已出轨,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的护体真气能达到如此地步。
“先天罡气”莫峰缓缓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解释。
众人也在思索,莫峰这一剑失手,确是受到强劲的内力牵引以至偏移。柳天波清楚莫峰的心思,他所说的先天罡气是武道七宗之一,仙宗门的镇门绝技。传闻能结合人体周身所散发的气息而凝结成的一种护体罡气。这类武功江湖上虽颇为赞颂,却实无人见过,更无人有成过,究竟是真是假,却未有证。柳天波摇头道:“武林中虽有此传闻,却也未知真假。至少可知道,无论慕秋白是在攻击,还是在防守。他势道都很均衡,始终保持在同一时候。”柳天波这句话点醒了所有人。
确实,慕秋白无论是攻击的凌厉,还是防守的细腻,看似势如狂风,内力的运用却沉着稳健。苍龙站了出来,他是个武痴,对于武林中的武功法门皆有渗入。
“即便是真,先天罡气运用之时,受力之处为罡气所罩,刀枪剑气难入分毫,反噬之力随着攻击力量而增强,慕秋白却没有这样。”苍龙说道。
莫峰微微一笑,说道:“也罢!输便是输,又何以常挂于心。”
柳天波点头同意,叹道:“今日之所见,实乃平生异事,看来我们两派化干戈实乃上策。”
莫峰道:‘柳兄能有此心意,在下实感欣慰。若不嫌弃,柳兄便随我去看场戏如何。”柳天波笑道:“正有此意。”
寒夜之中,透过月光,河畔的岩石上负手站着一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夜空。那人一身黑褐色的宽袍,身形修长挺拔,是个男人。他头上包着块黄色蒙面巾,只露出两只深蓝色的双瞳,幽幽的深邃之中看不出深浅。远处,数人走了过来,正是慕秋白一行人,花妃,臣钟却不在其中。近至石下,慕秋白停了下来。那人突然幽幽的长叹一声,说道:“你今日所暴露的实力必将引起逍遥城的重视,小慕,你太感情用事了。”男子说话的声音苍老沉着,隐隐透露着一番威严和霸气,是个老者。
慕秋白身子仍未包扎,却不见有何不适。慕秋白不解道:“你从不出山!何以来此?”老者沉声说道:“究竟是对是错你要自己找答案。”慕秋白道:“我一直在找。”老者叹道:“在你找到之前,你不能暴露,我会帮你。”慕秋白道:“我心中早已无剑。”长老转过身来,眼见得慕秋白一身血迹,闪过一丝疼惜。责怪道:“你要好好活着,或许,她是对的。”说罢,长老从怀里拿出药瓶仍给了慕秋白,自顾去了。清幽,舞依等人急忙让行,恭敬站在一旁,不敢直视老者,甚是敬畏。
许久,舞依关心慕秋白的伤势,近前来取过药瓶。慕秋白取下水寒自石上闭目坐了下来,清幽服侍慕秋白解衣。舞依拔出惊鸿插于石内,瞬间将方圆丈内照的五光十色。见得慕秋白肩上透穿的伤口,清幽舞依二女俱心疼的泪滴儿滑落。那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却也着实吓人。清幽拿着手帕擦拭慕秋白身上的血迹。舞依撕下腰间的一截腰带,闻了闻药瓶里的气味,顿喜上心头,说道:“这可是长老的秘药,半个月内你便可恢复。”说罢,小心翼翼的将秘药倒于手帕上,细心地擦拭伤口。这时,河畔上闪过一道人影,瞬间及至,却是花妃,她手中拿着个包袱。
见得花妃来,清幽急忙起身抢过,向花妃道道谢。花妃咯咯一笑,风趣地说道:“不客气。”接过花妃的包袱,清幽取出一套白色的宽袍来,与慕秋白身上所穿的一样。换过新衣,慕秋白坐在石上,凝视着远处,久久不语。许久,花妃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长老可是从不涉足武林,此番前去,岂不是更加暴露。”余人也均是一般心思,齐向慕秋白看去。慕秋白淡淡道:“我们的存在并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一句话,所有人都释然了。清幽舞依却不禁担忧起来,舞依担心道:“此事因你而起,恐怕。。。。”“如果你多跟她在一起,或许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慕秋白直接打断了舞依的话。
灰袍人侧目瞧了瞧远处,道:“闪灵久久未归,定是出事了。”此话一出,花妃等三女倒是一愣。花妃疑道:“闪灵的轻功可是长老亲授,天下间能截得的住她的人似乎也没几个。”慕秋白站起身来,说道:“也就是说,仍有人能截住她。”慕秋白的话,三女是从不怀疑的。灰袍人问道:“不去救她麼?”慕秋白淡淡一笑,说道:“莫峰不会杀她,走!”说罢,慕秋白当先去了。花妃不解道:“头儿,能说下这是去哪里麼?”慕秋白道:“去约会。”
茂密的林间,数道人影正疾速腾飞。诸人身形如风,快如闪电,正是七杀众人。奔行十余里地,便见到自深林内冒出旺盛的火光。众人奔至火源停了下来,场中烧着一大堆枯柴,枯柴边上的石墩上坐着个蓝衫女子。她年龄似乎不大,身上却流露一股历经沧桑的成熟气息。优雅的坐姿,窈窕的身段儿,温润的鹅蛋脸。修长的弯眉下掩得一对灵气逼人的美眸,火红的篝火映在她那丰腴的脸蛋上,则是更加的娇艳迷人。此女正是逍遥城冷雪十三堂的第二位,灵女。冷雪十三堂虽效力于逍遥城,却不受逍遥城约束。当年逍遥城立足于江湖,极大程度上归功于冷雪十三堂。逍遥城血腥江湖之时,唯有冷雪十三堂并未参与其中。故而江湖上虽知逍遥城有冷雪十三堂这一票人物,却不知究竟是些甚麽人。只知冷雪十三堂几乎全是些女人,个个身手了得。
灵女身侧则笔直站着个身着夜行衣的瘦个子。虽然她蒙着面,但身子凹凸有形,却也不难看出是个女子。篝火旁,四个花衣少女正绕有兴致的烤着手中的野兔,对于众人的到来却似不见一般。只听一少女担忧道:“咱们把这小兔一家子都给吃了,若是它们的鬼魂寻我们报仇可怎麽办?”另一少女笑道:“兔子可不会报仇,不过它会钻到你的肚子里去,然后在里面生根发芽。咯咯。。”那少女俏脸佯怒,气道:“你才生根发芽呢!”说时,四女已笑成一片。
胡渊忍不住上前调笑,说道:“想生根发芽还不容易,找胡哥哥便是了。”最先说说话的那少女回过头笑道:“你太老了!可不合心意!”胡渊走近四女身旁蹲下,振振有词说道:“姜还是老的辣,想生根发芽,还是得老家伙。”另一少女装作恶狠狠说道:“你今日所说的这些话,我们会一字不露的告诉杨姐姐,让她罚你一月吃不到“荤腥”。”胡渊盯着四女手中的兔肉,馋道:“那我趁现在先开下荤。”说罢,便伸手去拿少女手中的兔肉。少女大是不依,骂道:‘你真是个老不羞!这可是给灵姐姐吃的。!”听罢,胡渊又去抢另一个,又惹来一阵叫骂。莫峰走近灵女,行上一礼,说道:“灵姑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万分感激。”灵女起身还礼,说道:“莫宗主严重了,她的轻功很好,我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截住她。”莫峰点点头,走近拉下了那黑衣女子的面巾。露出一副清秀的瓜子脸来,却是个妇人。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但保养有致,不输于年轻女子,是个美人坯子。
莫峰向灵女问道:“她便是闪灵吗?”灵女点点头,说道:“她的轻功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协助慕秋白。”莫峰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人的实力的确惊人!”莫峰瞧了一眼闪灵,静静地说道:“你走!”说时,示意灵女解开闪灵的穴道。闪灵不可置信的瞧着莫峰,神色黯然下来。灵女并未深问,当下右手一抖,数股指风先后而至,解开了闪灵穴道。穴道被封,气血阻塞,必推宫过血方能恢复自如,能够练到这样的程度,必是绝顶高手。闪灵得一解束缚,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出,闪灵瞬间不见了踪影。
灵女看着莫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叹道:“莫宗主行事果然别具一格。”莫峰叹道:“只是浪费了灵姑娘的一片好意了。”灵女道:“大家即是同门,莫宗主又何必客气。”莫峰笑道:“不敢,若是对灵姑娘失了礼数,在下的上司可不会让我好过了。”灵女不禁笑出声来,道:“莫宗主说笑了!双尊有命,让我协助你,岂敢怠慢。”莫峰笑问道:“你家尊主可好?她可好些日子没回逍遥城了?”灵女说道:“尊主不日便回,莫宗主若是紧紧将此事办完,定可见到她老人家。”莫峰调笑道:“你家尊主貌美如花,又岂是老人家,这可是大不敬哦!”灵女终于咯咯笑起来,说道:“与你说话,我不笑都不行。”
正说间,林外闪进一道黑影,落入场中,是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女子。蒙面女子躬身向灵女说道:“人都带来了。”灵女点了下头,瞧向林外,只见追风逐流领着张少英一行人正缓步过来。
张少英刚刚睡醒便被追风逐流叫醒领着众乞丐跟来这里。眼见得自莫峰、柳天波便俱是生面孔,张少英已感到一丝不寻常。寻常百姓一旦掺入江湖之中,无异于羊入虎口。这一点,张少英是深有体会。众乞丐大眼小眼的齐瞪着场中诸人,甚是好奇。莫峰走近张少英,说道:“小兄弟,可打扰你休息了。”张少英直问道:“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莫峰笑了笑,说道:“你随我来,我们谈谈!”
说时,莫峰与柳天波向林外走去。那四个花衣少女似乎很喜欢小孩,顿招呼大头,果果一众人上前烤火,似乎一点儿也不陌生。张少英缓缓跟着莫峰二人走到一条小溪旁,柳天波,莫峰自溪边停了下来,待张少英走近,莫峰问道:“小弟,今后可有何打算?”张少英道:“自然是回家了。”柳天波说道:“乞讨终非长久之记,不若随我回武林盟罢!”张少英一呆,倒是从未如此想过。莫峰笑道:“你倒真是不客气!”张少英疑道:“你们想带我们走?”柳天波道:“现在有三条路,一是去逍遥城,二是去武林盟,三是去死。”张少英皱眉道:“甚麽意思?”莫峰道:“慕秋白不喜欢被人知道,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得死。”张少英惊道:“他也未免太狂妄了。”莫峰道:“结果是我们输了,所以他更不会放过你们,人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钱。”张少英惊道:“你输了?他这麽厉害?”莫峰道:“就是这麽厉害。”
林间,四个花衣少女满是喜爱的围着果果,重重几个小孩。纷纷撕下手中香喷喷的兔肉,哄着几人吃。哪知几个小孩儿背着破棉被,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四女,四女大是不解。一少女向轻声向果果哄道:“小弟弟,你怎麽不吃呀!很香哦!”追风逐流看在眼里尽皆一笑,追风笑道:“小花妹子,你别哄了!昨日我们都试过了,没有他们头儿允许,他们饿死都不吃。”小花不解道:“他们头儿?”追风向不远处正在说话的张少英一指,说道:“那便是他们的头儿!只有他发话了,大家才能开吃。”小花笑道:“还有这麽奇怪的?他叫甚麼名字?”追风笑道:“张少英,少年英雄便是他了。”小花咯咯笑道:“还有如此有趣的人!”追风笑道:“有趣的事情多着呢!你瞧着!”说时,张少英走了回来。张少英凝视着一众乞丐,突然眼框有些湿了。他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心中内疚,暗咐若是当时与小香及时离去,便也不至遇上慕秋白。张少英一直在努力为大家寻找出路,不想却因为自己而连累大家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小香瞧出了张少英的异样,上前扶着张少英,问道:“少英哥!你怎麽了?”张少英稳稳情绪,向大头一众人说道:“你们听好了!破庙我们回不去了。昨天我得罪了个大恶人,他的武功很是厉害,我们合起来也打不过他。这些大叔,姐姐是来帮我们的。你们要照顾好小的,不许乱跑!”群乞默默地听着张少英说着,未有慌乱。只需张少英不倒下,便是天大的事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大头问道:“老大,那我们去哪里?”张少英沉呤道:“我们要跟着这个大叔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到了那里,我们便不用再做乞丐。”说到此处,张少英再也忍不住泪洒而出。眼见张少英流起泪来,小香心里也跟塞了块大石头似的垂泪而下。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除了群里有人死去,她从未见过张少英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