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娘问得正巧也是妹妹的事情,木桃以前也曾听她说过,影娘幼时曾有一个妹妹,因为家中遭难,父母双亡,她被舅舅卖到了教坊学习剑舞,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不知流落何处。
天隐道长忽然口占一绝,“春风吹落雪,晓园玉人归,令妹亦无碍,假以时日,定会与小娘子重逢。”
影娘又惊又喜,“舍妹小名正是一个玉字,多谢仙长。”
春天的风吹起的落雪,难道是指梨花,都说李隆基是梨园鼻祖,正是他开创了宫廷教坊的盛世,并取名梨园,影娘被卖到教坊学习剑舞,她的妹妹也难逃被卖的厄运,八成也是这样的地方,木桃惊疑不定,愣在当下。
“小娃娃,你也有问题?”天隐子笑着说。
“我?有人托我问您一件事情。”木桃从迷茫中被忽然点名,方才想起刘大娘的所托,赶紧将刘大娘的事情问了一下。
“人生但如大湖行舟,人死譬如弃舟登岸,刘大娘因为她母亲去世心中悲痛,所以会有此梦,其实生死不过是自然之理,无需挂怀于心。”
这老道神神叨叨地说了两句,不过是表达了一下安慰,木桃却追问道,“既然人生是大湖行舟,人死是弃舟登岸,那道家为何要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道家修习的不是长生不老之术,而是学习上天之道,普通人在大湖行舟只能看到大湖的风景,舍不得弃舟登岸,所以生死皆苦,道家修习,要学的是在大湖上也能看到岸上的风景,在岸上也能看到大湖的风景,方能来去自如,超然于世。”天隐子耐心地解释道。
“我还有一个我自己的问题。”木桃说道,“我常常做噩梦,在梦里醒不过来,老爷爷你可有解梦之法?”
“庄周梦蝶,庄周不知自己是蝴蝶,蝴蝶亦不知自己是庄周,你若知道是梦,便能醒来,倘若醒不过来,那又如何知道是梦。”天隐道长笑道。
如果前世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真实,我如何能想象出一千多年后那么多新奇繁华的世界,如果现在是一场梦,前世才是真实,我又如何能感受到这个古老未知世界的每一处细节,木桃仍然不解,一脸茫然地看着道长。
“又或许都是梦,蝴蝶不是庄周的梦,庄周也不是蝴蝶的梦,蝴蝶与庄周都是你的梦。”天隐道长接着说道。
“啊。”木桃心中模模糊糊有些明白过来,说道,“蚂蚁走在平地,前面有一座山丘挡住了它,可是在蚂蚁心中并没有山丘,却仍然是平地,蜉蝣朝生暮死,从来看不到夜晚,所以蜉蝣的心中也没有夜晚,只有白天。我以为我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其实我哪里也没有去,只是一直在原地。”
“正是。”那道长笑道,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木桃心中略有所动,便不再发问,船行过半,道长忽然指着前面的水中说道,“传说这里有一只修炼成精的大蚌,蚌中有一颗神珠,偶尔这大蚌会浮出水面,张开蚌壳,能看到那神珠从蚌壳中射出一道光来。”
“您看见过吗?”窦三郎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