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掌柜教训的是,秋棠必定铭记于心。”
自以为看清了关键所在,秋棠伏地一拜,咬着牙用力地回话。此刻只觉得心很累,在少夫人面前怎么蹦跶都是没有意义的,经营再好也是为人做嫁衣裳。
别的铺子也没有空缺,所以自己注定是要被按在衣庄不得动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所有的忠心没有人看得到。
伍仲谋叹了口气:“唉,想做事的心思是没有错,但你太着急了,贪功冒进,我看这个账房管事的位置,你暂且先让出来吧,你可有怨言?”
秋棠心中漠然,呵,果然如此啊!
“一切听凭总掌柜处置。”
说着,就取出库房钥匙,双手呈上。
“且慢!”
秦羽霓清丽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她身上。
“总掌柜,羽霓作为这衣庄的掌柜,账册出了纰漏,我也是有责任的。况且秋棠姐姐也是为了衣庄的生意劳心劳力,手下人管束不严,一时不查,这才出现如此纰漏。好在此事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秋棠姐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功过相抵,还请总掌柜收回成命。”
秦羽霓很能理解,身为女子在这古代的家族企业中生存打拼的难处,但是铺子有问题,作为主事人不能不管,因此得罪人也在所难免,对事不对人罢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但秋棠毕竟是唐记的老人,一个没有根基的新掌柜,这才没几天便把人管事的位置弄没了,在唐记的伙计们眼里,会怎么看?到时让人觉得自己有大夫人撑腰,大肆铲除异己,还如何能服众?
而且,总掌柜和大夫人明显是太偏袒自己了,秦羽霓一直有些奇怪。
伍仲谋摇摇头,说道:“秦掌柜不用往自己身上揽责,唐记向来赏罚分明,此事她怨不得别人。”
“羽霓并非为她人开脱,咱们云中衣庄的章程是有漏洞的,念及我作为新任掌柜,于商事尚无经验,并未及时指出,结果账册因此出了岔子,羽霓确实有责任。”
“哦?什么漏洞?”
“秋棠姐姐一人身兼记账、银钱支取、库房管理等三重职责,依照凌云《上计律》,凡管钱物、操持生意者,不得兼职记账,一来精力顾不过来,二来易发生舞弊,虽然衣庄规模不大,人手不足,然不相容职务应当分设才是。”
伍仲谋略微一想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唐记盘下衣庄,事起仓促,是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想来一间不大的铺子,十几号人不会出什么乱子。
“嗯,秦掌柜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再设一位管事,专司记账一职,就从咱们衣庄的人中提拔。”
“看来秦掌柜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不知是哪一位啊?”
秦羽霓顿了顿,悠然说道:“婢女桃露,她心思细腻,性子沉稳,而且记忆力很好,也识得字——她最为合适。”
“啊?”
人群中一言不发,安静的做背景小透明的少女顿时瞪大了眼睛。
“桃露?哦,就是方才在春芽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吧。”
伍仲谋抬眼,顺着众人的视线,一眼就望见了满脸惊讶的桃露。
春芽赶紧摇摇正在发呆的桃露:
“桃露姐、桃露姐!你要做管事了!哎,总掌柜正看着你呢。”
“不不不,总掌柜,我不行的。”桃露回过神来,慌张道,“掌柜的,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管事我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