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特城魔导学院——安拉里赛斯,傍晚,院长室内。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新生的名字没经过魔力测验就出现在入学名单上?”手上握着一沓学生名单,一位年纪在二十来岁左右的女性质问道。
“冷静点,丽芙,这只是技术性调整。”被质问的中年男性正是和艾姆蒂一行人分开没多久的迈克尔,作为伊的下属,同时也是这座名院的副院长,他很快就按照伊的指示行动起来。结果就是,眼前这位秘书的抗议。
秘书的名字叫丽芙,全名丽芙·卡鲁特,是一位出生于落魄贵族家庭,有着优秀才干和实绩的精英。至于她的性格,往好说那是正直,勤奋,好学,不耻下问;往坏了说是顽固,迂腐,不动变通,处事不够圆滑。
本来卡鲁特家还是对她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她能进入证界,取得一番作为,并为此变卖了为数不多的家产,让她取得了入职的资格(第一王朝末期留下的陋习之一,只要捐赠一定资产就能合法取得职位)。但实际上这位愣头青小姐却硬是在就职的第一年,就横冲直撞,将证坛捅了个窟窿——将她的上司多次搔扰女性同事的事情整理成档案,按照时间顺序标号后挨个给四大贵族还有女帝寄了一份。
按理说,只要有任何一份寄到了,那家出来调解一下,和一下稀泥,略施惩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谁知,这五份居然全都寄到了!
尤其是寄给女帝的那份,途中经历了几次波折和坎坷,最后居然还是递到了女帝的案前!这份档案在整个事件中更是起到了尤为关键的作用。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女帝也是一位女性,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历经坎坷,登基时还因为性别闹出了诸多风波,她最看不惯的是什么?
所以,丽芙这位上司,就如字面意思上的那样,蒸发了。
他这一蒸发不要紧,但他任职期间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顺着这次调查浮出水面,背后涉及的利益链盘根错杂,这不查还好,一查全跑不掉。那些有身份,有名望的贵族一个个火烧屁股,顾东不顾西,之前的那份体面早已抛之脑后。
丽芙自己呢,也就顺理成章的和一大票上层结了仇,为了保护她,女帝只好把她掉到这远离证坛的学院里,做一位随处可见的老师。她的家族,自然也失去了重回上层的希望,至少短时间是这样没错。
让我们回到正题。
按理说,经历了一系列风波的丽芙应该会比以前跟圆滑一些,她自己也有意识想这么做,可人的性格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热血上头这种情况,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谁都拦不住。
这不,她又因为入学名单的问题怼上了自己新职场的上司,评价和人望还算不错的副院长迈克尔。
迈克尔虽然只是副院长,但因为作为院长的贤者只是挂名的关系,这所学院实际上的掌权者还是迈克尔自己。并且迈克尔本身作为上位魔法师实力还不低,只要有那个想法,丽芙分分钟就可以和她的前上司一样蒸发,不留痕迹的那种。
还好迈克尔并不是那样的人。或者说,他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没有任何回报,还要花精力来掩盖真相的事,这不符合魔法师节能的价值观。
所以他只是解释道。
“这并不是说要优待这名学生,而是她的实力太过破格,没有必要和其它人走一样的流程。”
“破格?”
“对,就是破格。”迈克尔肯定道:“破格到和其他学生同台竞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情况了。”
“真的吗?”丽芙将信将疑。
“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去试探试探怎么样?”迈克尔一边说着一边返回了自己的靠椅上,开始着手处理刚刚停下的工作。他最近工作量很有点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某位突然出现的上司给他带来的。
“我知道了。”丽芙小声道。
这会儿冷静下来后,她也逐渐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被刘海遮住的额头上,渐渐有冷汗渗了出来。
院长室内静悄悄的,情绪跌落的现在,丽芙更加能感受到这位副院长带给她的压力。
她只觉得自己心脏越跳越响,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血色褪去,块状的青紫肤色占领了她全身的大部分面积,疲惫的关节似是要宣告罢工似的,难以再负荷她那少的可怜的体重。
她伫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还有别的事吗?”
让丽芙清醒过来的,是迈克尔的询问声。
僵直骤然解除,肌肉慢慢舒缓,身体的不适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行为的自责和反思,丽芙大口喘着气回答道。
“是的,我想没有其它的了。”她深深的朝迈克尔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回去了,先生。”
说完便转身推门离开。
迈克尔工作了一阵,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丽芙离开的方向,露出思索的神情。
……
一周很快过去了,在这期间,艾姆蒂一直在练习着魔力的提炼,毕竟这是学习魔法的准备工作。
我们接触一项新事物通常会分为以下几个流程:磨合期、蜜月期、降温期、怠倦期、以及习惯期。
磨合期指的是熟悉这项新事物的过程,蜜月期指的是摸到最初的门槛并开始对这项事物产生兴趣,降温期则是新鲜感过去热度逐渐降低的阶段,然后是最容易放弃的怠倦期,挺过了怠倦期后,就只剩下习惯期了,这时进行这项事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本身在做的时候已经无喜无悲。
艾姆蒂对魔法的接触就正好反映了这个规律的一部分。她正处在磨合期到蜜月期的过程中,随着对魔法的了解,新鲜感和兴趣一天强过一天,但因为魔力比值无法确定,故只能徘徊在门槛前,雾里看花。
她自然也问过伊有没有什么速成手段,然而伊却明确的告诉她没有。
当然伊的原话其实是:
【学习魔法的捷径正呼应着你那可怜的脑容量,如果你有脑容量的话那捷径还是有的,很可惜,这种假设并不存在。】
艾姆蒂没有脑容量吗?当然并不是这样,相反,艾姆蒂的学习速度放到普通人中还算快了。
伊会摆出这种态度只是因为他曾经带过的学徒。没错,伊是带过学徒的,还是两个。
要从普通人的角度看的话,伊这俩学徒都是妖孽中的妖孽,学会魔力提炼都不超过半天,一个下位魔法术式研究个两三天就基本上掌握了,中位术式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时至今日,第一个徒弟在魔法上的造诣甚至隐隐有要赶上伊的趋势。
在这种对比下,花了一个月连门槛都没摸到的艾姆蒂,自然就成了伊嘴中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