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旁若无人,毫无反应,倒是东玄子哈哈哈大笑:“你们过去刺他几剑试试看。”
黄君勒上前,举剑一挥便刺向男子的胸膛,男子竟然毫不躲避、也不还击,依然嘴巴微张,眼睛睁圆,与刚才并无变化。
黄君勒拔出剑,只见剑刃上没沾半点血,又看男子胸膛上被刺出的窟窿,也没有半点血流出。
梦半仙上前,伸手到男子的鼻子,又摸了摸他的脉搏,道:“此人已死。”
“莫非是昨日的杀手之一,但我昨日并未在此和任何人交过手,此人为何丧命于此?”戚宁道。
“不,此人全身的血已干结,身体已经僵硬,死去已有数年。”梦半仙道。
“数年应只剩下一副枯骨了,怎么这尸体乍看如活人一般!”姚老三不解。
梦半仙不语,只看向东玄子。
东玄子笑道:“一芳阁有位姊妹生长于维州武洞乡,族人也是世代居于洞穴,有些人家的洞穴里设有封闭的密室,本是作为储存粮食瓜果过冬之用,后来有一家人发现瓜果置于密室,竟长久不枯烂,只是略显干硬,但色泽鲜亮如初。这样的洞穴密室极为神奇,也极为罕有,整个族里三百多户人家,听闻密室有此神奇功效,纷纷在自家的洞穴里挖掘制造密室,最后也一共只有三户人家的密室有保瓜果不枯烂的奇效。后来这些密室,就成了宗族墓穴,族里德高望重之人死后,均葬于密室内,尸首永葆生前模样。我昨日一路跟着那帮汉子看热闹,后来他们追着宁王和萧娘都跑了,我便入到这洞穴里来看个究竟,发现了石床底下的暗道,进入密室就看见了这具尸体。”
戚宁心里大大疑惑,这密室之门虽然隐蔽,一般人无法觉察,但萧娘每日睡着这石床,自然知道这里有个机关密室。昨日有敌杀来,为何不逃到密室以避凶险?莫非萧娘竟不知这密室的存在?这死去多年的男子又是谁?何以闯入这密室又死在了这里?可是与萧娘关系密切的人?
戚宁心里揣度着这许多疑问,一想到这个人竟陪伴了萧娘多年,更可能是亲密之人,心里又酸又苦。
梦半仙搜遍那尸首的衣物,一无所获。
“萧公子,你别下去。”杨虎忽而叫道。
“何叔叔!”萧楚楚刚走完石阶,便喊了一声。
“楚儿,你认识这人?”戚宁问。
“我认得,他是何叔叔,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怎么在这里?”萧楚楚申请恐慌地问。
“楚儿,这位叔叔是什么人,你如何识得?”东玄子问。
“他是娘亲的朋友,我只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雪天,那次大雪连下了好几天,我难得连续几天都可以出去到附近走走。有一天外出,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的雪上有一堆黑色的东西,我当时以为是熊或是身形庞大的野兽。再走近一些,看着像一个人,当时他背朝天躺在雪里一动不动,娘亲叫我躲在一棵大树后,她走过去,将那人翻转过来一看,便叫了声何大哥。娘亲把何叔叔扶到仙水洞,检查了身上并无伤口,料他是困于雪中多日,又饿又冷昏厥过去。我和娘亲照料他三天,他终于醒来。他见到娘亲十分欣喜,竟然哭了起来,说寻得娘亲多年,只怕命丧路上无法回去交差。又说娘亲竟生活在如此郊野,就是不肯回去,我不知道他说的回去是回去哪里。其余他什么也没说,我看见他给了一封信件娘亲,娘亲急切地拆开一看,哭得十分凄楚。而后娘亲手书一封信,交给何叔叔,何叔叔交待了几句叫娘亲保重的话,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再问了娘亲跟他一起回去。”
“楚儿,你说这是你很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大概是哪一年?你几岁?”
萧楚楚长居洞中,不知日月更替,何叔叔是哪年来这仙水洞,她回答不上,至于这是她几岁时发生的事情,她也记不起了,便道:“我只记得那年腊月连下了七天的大雪。”
梦半仙摸着胡子沉思片刻,又数了数手指头说:“是十年前。”
“何叔叔带来的信上写的是什么,你娘亲可有向你提及?”东玄子问。
“娘亲只字未提,但那天之后,我许久没有看见娘亲笑过。”
“你说见过何叔叔两次,第二次是何时?”
“第二次是六年前。我记得六年前,是因为那年娘亲开始教我记日子。”
“何叔叔第二次来有什么事。”戚宁问。
“第二次他直接到仙水洞里来,娘亲叫我去一旁读《诗经》,我就专心读,没留心听他们二人说些什么。何叔叔放下一些银票和一把剑,问娘亲一句‘你当真想好了?大家可都以为你九年前就死了’,然后何叔叔就走了。”
“我们是来安置萧娘的,不是来解开这位男子的生死之谜,楚儿既然说这男子是萧娘的故交,那便不必太顾虑地方。眼下应尽快安置好萧娘后离开,再耽误,恐怕又有杀手追来,到时大家都困于密室不能逃脱了。”东玄子一言,的确提醒了各位。
“前辈说得对,我们还是快快把萧娘安置好,离开此地。”戚宁如此说道,但想到这姓何的男子尸首也要继续在这密室,便觉得不妥,想吩咐四护卫将其尸首抬走焚烧,又觉得他真正身份不得而知,刚才听楚儿诉说两次见到他的情形,恐怕日后有些谜团还要从他身上找线索,唯有继续让他在这密室。
四护卫把萧娘棺木在密室安放好,萧楚楚跪在棺木前磕头道别,再次哭成泪人,在场人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