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殴斗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十几人。丫鬟后面的护卫上前阻止,奈何人作乱人数太多,三个护卫力有不逮冷不防的,殴斗的人中有几个人飞身朝王爷的马车飞过去,从腰间竟取出软剑,剑指马车。
管家大叫:“护卫!护卫!”
四护卫立即拔剑包围在马车四周,而王府面前的三个护卫在人群中难以脱身,无法上前,但见天府街两侧的楼里同时飞出人影,十几个身穿青色衣裳的人同时挥剑向马车飞身过去。
杨虎、顾庭、黄君勒、姚老三快剑无影。
杨虎左手持剑挥洒自如,取胜之道便是快到对方看不清招数,便愕然死于他的剑下,只见他快剑横竖挥动看似毫无章法,旁观者甚至没看见剑刃刺中青衣人,两个青衣人就已倒地。
后续跟上来的青衣人见杨虎的剑快,便不正面接他的剑,从他左侧攻去,软剑缠住他的左手,杨虎使不出他的杨家剑法,便如手无寸铁,只能用右手还击。
此时一把短刀飞来,刺中了青衣人,杨虎便趁机给他胸膛一掌,解了软剑的缠阻,只见短刀飞来的方向,正是那马车上的小窗,心中感激王爷救他一命同时又感到愧疚,本是要护主,结果反过来要主人护下属。
黄君勒守在马车门前,他最擅长的招式可以说是虚影剑法也可以说不是,因其剑一出只是障眼法,剑下那一掌才是夺命一招,只见他引得杀手全付精力用剑攻他上盘,趁其不备向他左边髋骨推出一掌,对方即时髋骨碎裂,左边腰间到腿疼痛异常无法发力,此时黄君勒再一剑将其毙命。
姚老三内力高深,虽无独门剑法,招式无任何高妙之处,他惯用阔刀,但往往阔刀辟出,内力随刀锋传出,对方只要被刺中一刀,无论深浅,都会被内力击得当场毙命。
一个人向沈管家刺去,沈管家被吓得钻到马下,躲躲闪闪之间,杀手一剑在马腹划了长长一刀,马儿惨烈嘶鸣,脏腑破肚而出,直直从沈管家头顶滑下,沈管家当场吓晕了过去,马儿倒地之时即将压倒晕倒的沈管家身上。
姚老三阔刀一劈,那杀手当场毙命,又伸手向沈管家一拉,把他从马下拉了出来。
萧楚楚听得外面刀剑声、人群四处散跑的尖叫声、人死前的痛苦呻吟声,她想起娘亲之死,想起她在竹庐亲手烧死的那个人死前撕心裂肺的呻吟,心生恐惧,不由得面色苍白,紧紧抱着戏鬼,瑟瑟发抖。
戚宁见状,坐近楚楚,说道:“有叔父和四位护卫叔叔在,你不用害怕。你看这一路不都好着吗。”然后双手捂在萧楚楚双耳处,隔绝那些令她不安的打杀之声。
萧楚楚看着叔父那威严的样子,声音却比初见他时温柔,如寂夜空谷响起的陶埙低吟,能令人凝神静气,心中安然。
她闭上双眼,只觉得叔父的双手真大,暖暖的,捂在自己双耳,似乎这样就能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隔绝开了。
这一路以来,叔父话语不多,他的所有悲喜怨怒,只因娘亲而展露,其余时候,她总觉得叔父的心装着冰雪风霜的冬天。对她而言,他是仅在眼前却远在千里以外的神圣雪山,只能远眺仰慕,不能接近,而此刻方觉他心中也有暖润的春天,那里雪霜融化成流水叮咚,浸润着寒冷而干竭了一整个漫长冬季的万物。
此时王府内冲出数十位护卫,人数众多,没过片刻就将杀手一一剿灭。
一个青衣人飞身过来落在马车顶上,顾庭和在马车旁跳起,攻其双腿,那青衣人便滚下马车,顾庭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问他:“谁派你来的?说!”
又冲过来一个青衣人,挥剑不是刺向顾庭,而是刺向被擒的同伴,刺死同伴后随即当场自刎身亡。
本来这些死士人物失败就应自杀谢罪,也是防止自己守不住敌人折磨招出了幕后主使人的底细,这个青衣人刚才面露恐惧之色,嘴巴微颤,是要说话的样子,他的同伴怕他出卖幕后主使,便杀死了他而后自杀。
“沈管家,命人将这些尸体收拾好,街上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今日没有领到食物的人明天再来。这些死去的杀手,先放到义庄,让义庄的人料理后事。”戚宁吩咐道。
“王爷,这些人预先有埋伏,下手狠毒,王爷还要顾及他们的后事吗?”
“死士多数受人要挟摆布,死士的主公要么以死士的家里人做要挟,要么是抓住了死士的痛处,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对那些致我方伤亡着肯定要以牙还牙,但我们今日不是没有伤亡么。”
沈管家恭敬道:“是,小的遵照王爷吩咐。”
萧楚楚听戚宁的声音轻轻缓缓,神情没有一丝一毫波动,就好像在说最平凡的事,好像刚才的一场刺杀并不曾发生。
这让她大大意外,这些人都是坏人,本就该死,为何死后还要善待他们。
下了马车,萧楚楚跟在叔父戚宁身旁,绕过影壁,就到了花园中。府中正殿,一女子从立马迎了过来,步子细细而急促,罗裙摆动,女子身后跪着男女老少许多人,齐声道:恭迎王爷回府。
那女子走近了,她细长的丹凤眼落着泪珠,睫毛颤颤挂着泪水,像针叶尖尖挂着的晨露摇摇欲坠,朱丹般娇小而丰润的两篇唇,因抽泣而颤动着,颇有我见犹怜之美。
“王爷……王爷……”女子凄戚地唤两声,哽咽两下,又接着唤:“王爷,你伤在何处?”
右手两只手指捏着手绢的一角,轻轻拭泪,一两下便把眼泪拭干,又继续做着擦泪的动作。
戚宁看了女子一眼,淡淡地道:“我没事。”转而看向跪在女子身后的下人道:“都起来吧。”众人起身,家丁仆人们各自散去,戚宁看见方才跪着的男女老少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他的两位侧妃,眉间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