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泽坚信自己是清白的。
然而楚中林刚开始就得到方晟指示,尽可能把田泽踢进粪坑,叫他爬出来也满身脏,彻底从双江滚蛋!
所以楚中林的每个问题貌似公允,实质圈中有坑,坑里有井,都是把田泽把死里踹的节奏。
谈话还没结束,省委大院已经传遍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被中纪委约谈,这是要垮台的前奏!
明月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方晟说的“善有善报”,这才深切体会到他反反复复强调“报”是有原因的,不由得发自内心的钦佩。
于道明也长长松了口气,暗想再也不用担心省长办公会和省委常委会掣肘了,处处刁难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沈高却陷入深深的沉思,无它,田泽即将出局意味着“平衡”被打破,如何重新设计权力制衡,达到新的“平衡”?
京都那边,在王诚的亲自指挥下相关部门协作查封了国江贸易在华江制药厂的总部,由于温辉宜遥控指挥,总部大厦主体结构都被破坏殆尽,犯罪证据全无踪迹。
药监总局那边高层领导同样下达销毁证据的命令,但手底下工作人员跟企业不同,都是正儿八经国家公务员呐,人家凭什么陪你一块儿玩命?假模假样烧了一部分,更多资料被转移并藏匿起来,等查封人员抵达后悉数上缴!
很快,专案组对药监总局处级以上共十一名领导干部采取双规措施!
专案组还提审了因身体原因保外就医的巫石卫,意料之中,巫石卫直接否认与温辉宜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更不用说替她出面说情、打招呼等行为。
专案组出示了两人幽会的照片、通话记录,以及药监、市场监督等部门的指证后,巫石卫才勉强承认“好像有过很短时间的密切交往”,但仍不承认存在不轨行为,反正温辉宜远在美国,男女关系这种事只要不是现场捉奸根本没法证实。
至于说情打招呼,巫石卫说为官多年偶尔打几个电话在所难免,但自己一没收受贿赂,二没利用权势施压,三没捞参与或协同犯罪。有关帮温辉宜的细节,他一概“记不清”。
巫石卫毕竟是曾经的副国级,而且已判了实刑,就算深度参与此案也不便拖出去重审,那样岂不打中纪委的脸?专案组只能怏怏而归。
对澹台首长而言,把药监总局连窝端已经足够震慑,完全没必要再把巫石卫拖出来查一遍,那样太夸张,更有某种程度的追杀之嫌。
至于田泽,那就更没必要了。把京都本土派头号人物拉下马已具有强烈杀伤力,再折腾田泽有何意义?早沦落到边缘化的势力,过分打压反而产生悲情作用,效果适得其反。
澹台首长确立的思路是:温辉宜是罪魁祸首,药监总局主要领导是协同犯罪,期间有个别领导同志违反纪律打过招呼,另案处理(其实不立案);严厉追查国江贸易从成立伊始起的所有交易,从业务合规性到有无偷漏税,要罚得它倾家荡产;全面调查药监总局五年来所有审批记录,逐项核实,对于手续不全、违反流程、逆程序等项目坚决取谛,让老百姓用上放心药!
期间外汇部门截获到一笔国江贸易从秘密账户转移海外的资金,三千万七百万,是多年前温辉宜以公司名义在二环购置的两套房子,前面急着处理大额财产忘了这碴。因为中纪委将此案列为头号重案,所有部门不敢懈怠,对出入境人员和资金严加盘查,终于抓到偷网之鱼。
“这笔钱怎么处理,收缴国库?”楚中林向王诚请示。
“户名是什么?”
“长琦焦糖经销部,法人代表和总经理跟国江贸易都没关系,但前期专案组通过大数据匹配发现它在三年前与温辉宜个人账户有过往来。”
“那个……也不能确认就是温辉宜转移资金的过渡户头吧?”
“从三年前交易明细分析,是过渡户头的可能性很大,”楚中林认真地说,“那段时期温辉宜周游欧洲长达四个月,买了很多奢侈品寄回国,携带的十多张信用卡都刷爆了,长琦焦糖经销部就是替她归还透支资金。”
王诚稳当当道:“虽然如此,也可以解释为朋友之间帮忙,私营企业财务不规范,直接拿做生意的钱给人家补窟窿很正常。个人建议专案组再捋捋思路,不能错杀枉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楚中林还想争辩,突然想到来京都前方晟叮嘱的八个字“慎言慎行,察言观色”,心念一动,道:“好,我们再按照王书记指示继续核查。”
回到办公室仔细琢磨王诚的语气、表情,愈发觉得里面有玄机。
身为中纪委常务副书记,案子查到这一步不可能替温辉宜说话,更不可能徇私枉法,之前国江贸易没来得及交割的几千万、上亿固定资产和有价证券说扣就扣,丝毫没商量余地,为何偏偏三千多万卡了壳?
继而又想,按王诚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放行这笔资金,让钱安然汇入温辉宜囊中,这样做,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