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杀生震天,台上,压抑的杀意凝若实质,令人喘不过气来。
努尔哈赤在不断的变幻队形,可纪寻却一直动也未动,对自己的军队放任自由,由的他们凭借本能去冲去杀。这并不是纪寻不想作为,而是他知道,论军队的速度,论指挥的艺术,不论是他还是孙承宗都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孙承宗的长处在守,而若论攻,他也不敢和努尔哈赤正面相对。
孙承宗不敢,但纪寻敢,他不但敢,还能忍,异常能忍。
半个时辰后,己方已露败象,祖大寿便在此时建议说可以派出那三万尚在蛰伏的精兵了。
但纪寻没有答应,他说:“我们有精兵,努尔哈赤没有吗。等。”
又等了半个时辰,己方已经势穷了,孙承宗也等不下去了,他坚持派出那三万精锐,可纪寻却斩钉截铁的说:“继续等。”
孙承宗怒声道:“努尔哈赤必然已无伏兵,为何还要等?”
纪寻头也不回,语气冰寒刺骨:“因为我想看到的还未出现。”
“你想看到什么?”
“血性,我大明将士骨子里的血性。”
“眼下已然十去一二,还不能彰显血性吗?”
“不能,他们现有的,是我给的,终究不是他们自己的。”
“你可知道这有多冒险?你可知道要枉死多少将士?”
“为百年计,冒这险值得。至于枉死,战场杀伐,何来枉死?”
“你在赌?”
“不错,我在赌。”
……
纪寻赌赢了,他赢得了这场豪赌,他亲眼见证了己方从失势到溃败,从溃败到亡命,他们到了绝境,他们终于死而后生,当他们发现自己已然无处可逃时,甚至跪地投降都免不了一死时,他们终于开始拼死。
直到现在,孙承宗才看出纪寻之所以执意要在平原作战的另外一层深意,这里太空旷了,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只要逃亡便会成为敌人的靶子,所以,将士们只能选择搏命。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己方十万大军已然死伤过半,孙承宗和祖大寿的眼睛都红了,可纪寻仍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似是万年的冰山。
可当孙承宗和祖大寿已然绝望时,他们眼中的那座万年冰山却在转瞬之间融化了,那一刻的纪寻,神情炽热,似是万丈骄阳,其忽的长啸:“雄狮觉醒,天佑大明。祖大寿,着你即刻领兵三万,直冲努尔哈赤中军,把努尔哈赤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可不是吗,此时的战场,竟然奇迹般的恢复成势均力敌之势,甚至,胜算已现,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