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谢贻香在迷茫中似乎又看见言思道的身影自眼前掠过,却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并不开口说话。她本要开口相问,不料张开嘴来,竟不闻丝毫声音,却是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
再看对面的言思道也似乎正在说话,虽然双唇翻动不休,但谢贻香细听之下,也同样听不见任何声音。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横在当中,将谢贻香和言思道硬生生地隔离开来;虽然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谢贻香心知这是海一粟的“七星定魄阵”在施法,要将自己脑海中的言思道彻底隔离开去,然而“分离”之际,她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不舍。再想起眼前这鄱阳湖的一切怪事,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不禁大声喊道:“鄱阳湖的这些‘阴兵’,究竟是什么?我要知道他们的来历!”
只见那言思道的嘴唇又开始翻动,但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可是显而易见,言思道分明是听到了自己的这句发问,又或许是读懂了谢贻香的唇语,这才会开口作答。
只可惜谢贻香看不懂唇语,自然不知道言思道在说什么,只得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说道:“告诉我鄱阳湖‘阴兵’的来历!”只见言思道忽然微微一笑,随即喷出一口浓烟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旱烟杆已在那团浓烟之中兀自挥舞起来。
谢贻香不解其意,眼见言思道的旱烟杆兀自不停,一横一竖将浓烟劈裂开来,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言思道竟是在写字给自己看。只见言思道的旱烟杆最后以一撇一捺收尾,前后笔画串联成一个字,分明是个“家”字。
谢贻香不禁愣道:“‘家’?什么家?”猛然间她回想起自己从吴镇长嘴里套出来的话,说是要带自己去阴间见什么‘六曾祖母’,还说什么那是自己家里,难不成这些所谓的鄱阳湖‘阴兵’,其实竟是一个神秘的家族?
想到这一点,她当即向言思道求证,大声说道:“你是说这些所谓的‘阴兵’乃是一家人,是一个隐藏在鄱阳湖一带的大家族?”
言思道微微点头,继而对谢贻香竖起大拇指,显是认可了这一结论。只见他又在浓烟中书写起来,这一次笔画却是甚多,谢贻香一时没能看得明白。待到言思道重新书写了一遍,她才认出这次写的分明是“僵尸”两个字。
这一回谢贻香自然是莫名其妙,她沉吟片刻,大声问道:“你是说‘湘西尸王’鲁三通?难不成鲁三通自己便是这个‘阴兵’家族之人?”却见对面的言思道摇了摇头,又用旱烟杆写下“始皇帝”三个字。
如此一来,谢贻香更是糊涂了,急切地问道:“什么‘僵尸’?什么‘始皇帝’?”却见那言思道夸张地一笑,用手里的旱烟杆在烟雾当中奋笔疾书。这回虽然笔画众多,却是只有一个字,谢贻香识别了半响,这才看得明白,脱口说道:“蠢?”
言思道写出的这个“蠢”字,自然是在嘲笑谢贻香的愚蠢。谢贻香还想再问,却见言思道面前的烟雾越来越浓,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再也看不清楚了。她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是海一粟的道法将成,所以此后自己再也无法和言思道在梦中交流,一时见也不知是心慌还是欣喜,又或者是失落,心念起伏间,似乎又隐隐泛起一丝寂寥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