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青竹老人已向谢贻香踏上两步,缓缓说道:“丫头……你故意将这人带来,想要毁去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也便是毁去了我的‘长生不死’……此仇此恨,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说罢,只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根细如毛发的青竹丝,正在他的指尖轻轻摇晃。
谢贻香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退开两步,用手中那柄菜刀遥遥指向青竹老人。只见青竹老人面色如寒,又说道:“身在‘太虚一梦’之中,原本不可出手伤人……但是天祖父曾向我传下话来,只要你一旦违反了之前约定三件事,我便能破例出手,立马取了你的性命。”
听到这话,再看见青竹老人步步逼近的身形,谢贻香在对方的杀气压迫之下,几乎连手里的菜刀也拿捏不稳。眼下虽然是在做梦,可是面对这位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又岂是谢贻香之流可以匹敌的?
眼看对面的青竹老人盛怒之下,便要对自己发出雷霆一击,谢贻香急忙望向四周那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景象,那言思道分明还在和天祖父奋力纠缠,哪里有闲暇分神照看自己?
也便是说,面对眼前这位青竹老人,就只能靠谢贻香自己了?
就在她彷徨无助之际,心底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说话,除了言思道还能有谁?听到这八个字,谢贻香陡然醒悟古来,倘若真如青竹老人所言,言思道是以类似“鬼魂”的形态附在自己身上,从而进入到眼前的“太虚一梦”之中,那么此刻梦境里的谢贻香和言思道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身子,更是同一个人,又何分彼此?
所以言思道其实就是谢贻香,而谢贻香其实也就是言思道!
要知道在这些日子里,除了言谈举止,甚至是悟出“融香决”的真谛,归根结底,谢贻香其实早就被脑海中的言思道所感染,潜移默化下,已经隐隐具备了言思道的些许心智。
更何况此刻分明是在那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之中,所有的人都是在做梦,自己何必要怕眼前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高手”?
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当即定下神来,而且还露出一丝镇定的微笑。那青竹老人眼见谢贻香崩溃在即,正待向她出手,却忽然见到对方脸上这一丝微笑,不禁诧异地问道:“你笑什么?”
谢贻香含笑不答,只是轻轻晃动手中那把菜刀,但见光华流转之间,她的手里哪里还是什么菜刀?分明乃是一柄弯弯的短刀——虽然刀身上泛出的是灰白色光华,但看这柄刀的长短形貌,岂不正是谢贻香赖以成名的乱离?
伴随着乱离重新出现在自己手里,谢贻香反而向那青竹老人踏上一步,笑道:“青竹前辈,眼下你我皆身在天祖父的‘太虚一梦’里,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会受到梦境本身的约束;可是在我的身上,分明却有海道长施下的‘七星定魄阵’,即便是那梦境主人天祖父,都要对我忌惮三分。所以敢问前辈,在这般局面下动手过招,前辈以为你我之间的胜负如何?”
青竹老人当即双眉一扬,沉声说道:“好,很好……丫头,想不到当今世上,除了戴老七和闻烈已二人,居然还有第三个人敢向我叫板……哈哈,你问我胜负如何?那便还是老规矩,我只出一招。倘若一招之内杀不了你,便算我输!”
谢贻香不为所动,脸上更不见丝毫恐惧,缓缓说道:“记得那夜与前辈在旷野中初识,前辈曾向我讲诉过一段长白山‘阴兵借魂’的往事。此刻想来,那一段往事自然是假的了。”
青竹老人不料她忽然提起自己讲诉的那个故事,不由地一愣,反问道:“那又如何?”
谢贻香淡淡地说道:“这便巧得紧了。晚辈曾在机缘巧合下,了解到这些‘阴兵’劫走朝廷军饷的手段,和前辈那段‘阴兵借魂’的往事,居然是如出一辙。再加上蜀王鱼凫的‘天魔重生’,晚辈若是猜得不错,只怕前辈早就对这个源自蜀山派的神秘家族有所了解,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