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大人当即回答道:“由于天气太过炎热,此案又悬而未决,所以那具无头尸一直停放在毕府的冰窖里面。不知谢三小姐眼下是否要打算验尸?”
谢贻香微一惊讶,眼见这前厅四角处所摆放着的祛暑冰块,还有自己面前这碗冰镇酸梅汤里漂浮着的冰块,原来在这三个月里,一直都是和那具无头尸存放在一起,细想起来,不经令人作呕。幸好自己刚刚因为心理作用,倒是没喝这碗酸梅汤,否则可要倒足了胃口。当下她便向常大人点头说道:“那便有劳大人,叫人把尸体搬到这前厅里来。”
不等毕长啸吩咐,福管家便下人随同宋参将手下的兵卒去冰窖取尸,叫前厅里的众人稍等。谢贻香放眼望去,只见对面的欧阳茶、赵若悔和屠凌霄三人早已闭上在双眼,兀自在椅子上打盹,只有那“天针锁命”冰台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泰山神针”的关门女弟子。而自己这边的得一子也在斗篷里沉睡,海念松和尚则是在继续打坐念经。
见到众人这般神情,谢贻香不禁暗叹一声。其实对她来说,这验尸一道自己虽然粗窥门径,但也只能简单推断出死者的身亡时间和凶手的行凶的手法。如今这具无头尸已经存放了三个月之久,各级官差和仵作自然已经验多次,虽然不能确定恒王的身份,但这当中若是有什么异常种之处,必定早就查验了出来。至于皇帝的这位十一皇子恒王,谢贻香也只是在金陵的时候远远望见过一两次,同样不可能仅凭一具无头尸判断恒王的真假。
所以她眼下提出的验尸,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因为既然已经决定要从恒王的身份入手查办此案,那么到底还是要看一眼毕府里这具无头尸。就在等待尸体送来的这片刻工夫,常大人已解释道:“命案发生后,在现场留下的这具无头尸,我们曾先后请来了八位仵作验尸,结果都是大同小异,说死者乃是一名三十六七岁年纪的中年男子,倒是和恒王一般年纪。死因是被凶手用利刃一击斩去了头颅,身亡的时间则是在案发当晚。”
说到这里,常大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补充道:“恒王贵为皇子,除了贴身的仆人和妻妾,平日里倒是极少与人亲近,更没听说过他的身体上有什么特征。早在命案发生不久后的两个多月前,我们便从金陵城里请来了恒王的三名侍妾和两名仆人,要他们前来认尸。可是由于恒王常年驻扎在江浙军中,这五个人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恒王,当中只有三个人声称这具无头尸多半便是恒王,但另外两人却说拿捏不准,所以到最后还是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旁边的宋参将忍不住插嘴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恒王的两位妻妾和一个仆人,都当场认出死者的确便是恒王,另外两人是因为害怕担干系,所以才不敢确认。常大人再如何维护毕家,却也不能似这般颠倒黑白。你所谓的无法确定死者身份,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尸体的头颅,所以才不敢结案罢了。”
常大人脸上微微一红,连忙辩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关于恒王的身份,眼下可有两大疑点。其一,那夜前来毕府的客人,究竟是不是恒王,此事直到现在也还说不清楚;其二,死者是否便是那夜毕府中自称是恒王的客人,这一点也有待我们查明。再加上死者头颅至今还未找到,所以莫说是恒王的三名侍妾和两名下人,即便是皇帝亲自前来认尸,金口玉言说死者便是自己的皇子,那也不能违背本朝的律法,以此来判定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