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那居星士又从人群中出来,和肩上的猴子一同朝众人行了个礼,笑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来向小人赐教?”
汉人一方按照先前的约定,便该是由谢贻香和先竞月二人对付接下来的两战,如今眼见对方派出居星士,谢贻香连忙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对策,却是无计可施。若是自己和师兄分别迎战居星士和阿伊二人,无论怎样安排,到头来都是一胜一败的结局;再加上先前输掉的那一战,自然是己方输了。
眼见众人都向自己看来,就连师兄也以目光询问,谢贻香心中愈发着急,再看对面的哥舒王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心道:“即便是请何舵主、单总镖头代我出战,只怕也一样不敌居星士的幻术,这个哥舒王子心机颇深,想必早已看透我们的心思,只可惜我们这边却没有出谋划策之人。若是有言思道那厮在场,又或者是那个双瞳小道士在此,决计不会输给此人。可眼下仅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又如何能与这哥舒王子斗法?”
只听那哥舒王子又问道:“不知接下来这第二战,是由谢三小姐上场,还是由竞月公子出手?”谢贻香急得咬紧嘴唇,心道:“眼下这般局面,若是言思道那厮在场,他会想出什么应对的办法?不对,那家伙素来深谋远虑,做事滴水不漏,绝不可能让自己沦落到眼下这般地步。似眼下这般绝境,纵然是言思道,恐怕也只能死皮赖脸、拒不认输了。”
一想到“死皮赖脸”这四个字,谢贻香心中顿时一动,开口笑道:“我方已经输了第一战,这第二战若是再输,便再没翻盘的机会。这位居星士的波斯幻术我已见过两次,自问无力破解。所以只好请我师兄出战,先替汉人扳回一局,再议不迟。”这话说完,身旁的先竞月随即起身离席,将背上包裹里的半截偃月刀解了下来。
要知道谢贻香这话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先竞月肯定能够胜出,对此哥舒王子一干人也不反对,显然是因为哥舒王子方才讲述的那段往事,早已认定了先竞月的实力。那居星士见先竞月出战,不禁长叹一声,说道:“竞月公子方才便已堪破小人的幻术,此番和公子过招,也只能依仗真本事了。”他从腰间解下一根乌黑色的软鞭,恭声说道:“久闻‘纷乱别离,竞月贻香’的大名,今夜小人便以这条‘断筋裂骨鞭’,讨教公子的纷别。”
先竞月摇头说道:“抱歉,纷别已毁。”说着,他已解开手中包裹,亮出毕无宗那柄偃月刀。居星士不禁微微一怔,再一细看先竞月手中的这柄断刀,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尖声叫道:“穹格之刃!穹格之刃!”
眼见居星士突然失常,先竞月还以为他又是在施展什么幻术,连忙凝意集思,不敢有丝毫大意。谁知对面的一众色目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向前踏上几步,仔细打量先竞月手中的偃月刀,也相继发出惊呼声,满脸恐惧地说道:“果然的是穹格之刃!”混乱中,好几个色目人甚至当场跪下,泪流满面地盯着先竞月手里的刀。
如此一来,先竞月可谓是一头雾水。这半截偃月刀乃是当日毕无宗临死赠送于自己,自己曾查验过好几次,不过是柄乌金锻造的战阵长刀罢了,除了刀身坚硬、杀气极重以外,便再无特异之处,如何却成了这些色目人口中所谓的“穹格之刃”,还令他们如此惊惶失措?只听旁边猴老爹说道:“‘穹格’乃是前朝异族的话语,便是指‘魔鬼’的意思;至于‘穹格之刃’,便是指魔鬼之刀。不知竞月公子的这柄宝刀……”
猴老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席位上的哥舒王子和阿伊二人也同时站起身来,那哥舒王子更是流露出一脸的恨意,沉声说道:“以三千汉军灭我突厥六万大军,当年‘不死先锋’的穹格之刃,如何落到了你的手里?”身旁的阿伊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番突厥话,身后的色目人里更是有人大声说道:“当年开平一战,我族三万儿郎卸甲归降汉军,却被汉军下令坑杀。当时我看得清清楚楚,下令之人便是这柄穹格之刃的主人毕无宗!”
原来无论是前朝异族还是色目人,最害怕的两个汉人便是号称“军中双壁”的谢封轩和毕无宗,当中尤其是“不死先锋”毕无宗,往往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所到之处,皆是血流成河,再加上毕无宗杀降的嗜好,已然成为前朝异族和色目人的噩梦。想不到时隔多年,毕无宗依然余威不减,就连他当年所用的这柄偃月刀,也被称作“穹格之刃”,成为对方心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