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眼线(2 / 2)

“谁让我已经是上神呢?”

今年,雎略一万一千整神龄,比之神界最高记录的勾陈大帝晚了八百年,却仍旧是炙手可热,招人羡慕嫉妒恨。

织影抬脚踹了踹顶着露珠和蒲公英的草,骂了一句:“天帝当真鼠肚鸡肠!”

她这孩子气的一踹,雎略情不自禁地想笑,道:“明日你禁足期满,司织会对你严加看顾,但……你若实在不喜岩川,也可来空桑山寻羌吴,他的阵法之道在战神一族亦是屈指可数的。”

织影忍不住嘟哝:“可还是不如师兄呢……”

雎略轻扬眉梢,道:“那好,今日我就通宵达旦地给你讲习,直至后日出征。”

通宵达旦,通宵达旦……

织影立马听话,像是在为即将出差进修的老师送行:“那怎么行!师兄身负重任,志存道远,怎么能光顾着教我而荒废了心中丘壑?你放心吧,我寻羌吴,寻岩川就是,师兄安心去。”

“嗯。”

背光处,雎略唇际勾起一个弧度。

※※※※※

西海之内,招摇山。

漫山的青碧油绿,迎送着一波波的烟波风片,如同一池被吹皱的春水般撩人心怀。

然美景不逢良辰,天公不爱作美。

数百只营帐落在山脚处,像一堆白色垃圾,看得人心里不舒服。

营帐以外,葱郁长草不住晃动,好似有一对狼在里面打架,时不时传来两声“嚎叫”。

“哎,你离我远点儿!”

“谁让你不给我带横公鱼,热死你!”

在织影的推搡下纹丝不动的小金乌弓着身子又凑近了两步。

织影往后挪,一双眼漂移不定,笑道:“横公鱼在北荒,从这里穿过西北海,再越过北海,不就是北荒了嘛!”

小金乌止了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得一派俊逸明朗,双眸灿亮:“嘿,是能到北荒,还能顺道逛完两个海是不是?”

织影正了正头上顶着用来掩护行迹的草环,义正言辞道:“你不是在紫府待闷了嘛,出来散散步,旅旅游,还能看海扩一扩自己的胸怀,多好!”

“你个臭丫头,给了你三分颜色,就想去开染坊,你……”小金乌叫嚣着一爪子朝她头顶的草环上拍去。

织影偏头一躲,教他扑了个空,扶了扶草环,她哼哼道:“你什么你!要不是我教你,你能用来骂我?你知道染坊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这三分颜色是哪三分?”

“我不知道你知道?!”小金乌气急败坏地反问。

“我?嘿嘿!”

织影笑而不语,三分只是个概词,天知道是哪三分,不能输了气势,此之曰:兵不厌诈!

小金乌嗤笑:“切,你自己都不知道!”

织影拍了拍腰带挂的一根渐变蓝穗子上附着的灰尘,略一挑眉:“你想要?”

小金乌一头雾水,耳尖儿却红了:“什么?”

织影抬眸一笑:“颜色啊!不然你以为什么?”

小金乌:“……”

织影收起嬉笑,指间绞着穗子,望着层层长草掩映的那一座座白色营帐沉吟道:“这次天帝只派了微之和未艾来,明显就是要想压一压战神族的威风,或者说,想要打压师兄。

“云族已经变成现今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师兄这样的人物,断不能也因此明珠蒙尘。”

现在的织影已经不是那个初入天界什么都不懂的织影了,她隐隐能感觉到云族与其他神族之间的微妙关系,还有天帝琅亘对于云族的置若罔闻与暗夜里那一双几乎如影随形的眼睛。

这一切,她为之悚然。

她都能发觉,比她修为还要高的司织一众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只是无人说破,她也无心点破。

但她已经在爱她的人的羽翼下安乐自在了六百年,何况如今是雎略——这个不是师父胜似师父,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的人。

教她袖手旁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禁足?责罚?亦或是别的。

那些又算什么?

小金乌感觉到今日的织影很不一样,虽然还是与他打闹,但他觉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小金乌抬眸看去。

眉如青羽瞳胜墨,面若暖玉腮似桃,衣裳依旧是那件白衣,性格依旧是执拗倔强,跟他吵架亦是依旧那般中气十足,步步“陷阱”。

可……她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情态?

太难看了!

小金乌不忍卒读似的别过脸去,旋即面露思索,开口讲道:“……帝君曾言,故孟应当是从魔界戴罪而逃,多半儿是为了挣些功绩,好弥补上回在冥界的‘失误’,和长兄冀离魔君争夺储君之位。呵!”

织影愕然,猛地问道:“帝君果真如此说过?”

“谁稀得骗你!”小金乌像自己被她小瞧了一般,眼睛燎着火气。

没想到织影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原来你家帝君也喜欢到处放眼线。”

小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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