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梁柱不在戏班子里,旁人还好糊弄,这行王殿下来了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一拍大腿,计上心来。
行王萧瑾的身边,除了向来喜欢逛戏园子的户部尚书之子薛贵。
还有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一双眼睛只是扫人一眼,便散发出锐利的寒光,叫人胆战心惊。
他站在这群人之中,虽然同样锦衣华服,身上却配着长剑,仿佛格格不入的模样。
萧瑾刚刚坐定,就听锣响戏开。
这出戏唱的是前朝最闻名的一个舞姬仰慕一位将军,夜奔投靠,最后做了一品夫人的故事。
萧瑾今日本是为了皇后寿宴特地来寻觅戏班子,走了十来个戏场早就已经看够了。
此刻不过强自撑着精神,堪堪压住怒火。
就见到一个漂亮的花旦上了台,轻移莲步,后面胡笳响起,那花旦才唱了几句,萧瑾却突然从雅间丢了一锭银子下去,正巧砸在她的身上:“别总是咿咿呀呀地,再没有新鲜玩意儿,爷直接砸了你的场子!”
那花旦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了一眼银子,想了想,向班主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便听后头换了曲子,原本这一场是文戏,全是唱词。
她知道贵人不喜欢,就将后头一场醉酒的舞戏放到了牵头。
伴着曲子,轻甩水袖,舞动起来。刚开始调子很慢,她便舞姿轻柔,没有大的身体动作。
只是轻轻舞动着水袖,再夹以碎步,望去犹如风中弱柳,水中芙蓉,一阵如泣如诉的锣鼓轻敲过后,鼓声开始变得咚咚,直撞人心。
台上的花旦举手投足立刻变了速度,用出水袖的绝技,不停地旋转。
展开的裙裾像彩云飘浮在场中,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使人目眩。
台上戏演得热闹非凡,坐在萧瑾身边的户部尚书之子薛贵附耳一笑:“此女如何?
刚才我已经特意问过,她是个小花旦,在大都初来乍到,殿下若有这个意思……”
萧瑾笑了笑,这个小旦唱做俱佳,嗓音曼妙不说,身姿又非常旖旎。
“把她叫上来!”萧瑾执扇轻敲着自己手心。
一旁的雅间之内,顾澜烟皱起了眉头:“温子墨去了何处?
怎么会是翠儿?
其他的花旦呢?”
梅儿低声道:“温老板今日出去了,那些人点名要听醉酒,班主说,这出戏只有翠儿能唱的惟妙惟肖……”
“胡闹!”顾澜烟手中的茶杯重重掷在了桌上。
梅儿没想到她突然发怒,吃了一惊,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澜烟面色沉沉,道:“翠儿若是被萧瑾瞧见——”
她的头脑之中迅速地转动起来,其实若是借着翠儿,她可以更快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翠儿——根本不是那种人。
想到翠儿和她弟弟玩闹时候的笑脸,顾澜烟突然站了起来,道:“梅儿,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梅儿看着顾澜烟,越发的疑惑了。
班主强行推着翠儿去见客,翠儿从前上台机会少,也很少见人,此刻听说贵人要见她,一时没有多想。
她没来得及卸妆,梳着贴片额妆,敷朱施粉,更显得美人如玉。
那份精雕细刻的美就立刻夺走了所有人的注目。
班主把酒杯递给了翠儿,道:“去,给行王殿下敬一杯酒。”
翠儿皱眉,可她想到那锭银子,人家给了那样重的赏赐,她不能转身就走。
所以,她低下头,认真地上去斟酒,可是萧瑾没有马上伸手去接翠儿手里的酒杯。
只是眼光直直地盯在她的脸上,眼神闪烁不定。
翠儿素来天真,却不是傻瓜,看到这种眼神,顿时觉得不太好,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谁知萧瑾立刻站起来,向她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一步跨得大了,竟一脚踏在了她的鞋子上,把那缀珠给踩了下来。
一众人全都哈哈大笑,班主的额头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