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跟顾澜烟一起走进了屋内,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这才轻声道,“刚才那个人是你二伯父的养子,这是你已经知道的。
但有些事情,我们一直没有跟你提,从你进府开始,便没有见过你大伯父、大姑母和二伯父,是不是?”
顾澜烟看着面色难得凝重的张夫人,点了点头。
张夫人无声地笑了笑,那笑意倦倦的:“上一代的纠葛太深了……
虽然前一位张家主母任氏有错在先,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陈留公主充满了憎恨,觉得是她鸠占鹊巢、夺走了属于她的名分和丈夫。
而那三个子女虽然都由公主照料,可他们那时候已经懂事了。
对亲生的娘有了眷恋,无论公主如何照顾他们,他们都是没有丝毫的感动。”
陈留公主虽然坚持不肯让任氏回归张家,更加不肯与人共夫,却并非是个绝对无情的人。
顾澜烟自问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什么任氏、什么后代,在她那里只有一个词——斩草除根!
陈留公主却将这样一个女人留下了,等于留住了一个很大的隐患,不但丈夫有可能会倒戈,也永远得不到孩子们的心。
“公主心地毕竟善良,她觉得任氏虽然做了不少错事,跟孩子们却是无关的。
便一直千方百计地照料他们,直到后来有一次,那长子张平借由生日,送了公主一套绝版的琴谱。
公主十分高兴,还以为自己感动了孩子们,谁料后来却被公主身边有经验的嬷嬷发现,那琴谱的书页之间含有让女人不孕的药。
公主喜欢用唾液去翻书,长此以往自然没办法生育,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危——”
顾澜烟微觉诧异,道:“那时候,张平年纪应该很小吧。”
“是啊,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张夫人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想也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尽管如此,公主和老国公都觉得此事跟稚子无关,必定是任氏所为,怕她坏了孩子们的秉性。
于是便将那女人关在家卯中,再不许她亲近孩子们。
也许就是此事,反倒让那三个孩子一起恨上了公主。”
顾澜烟听到这里,对张家的这些恩怨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她接着道:“那么,后来公主生下了其他子嗣,怕是矛盾就更大了吧。”
张夫人想到当年的那些事情,仿佛一把野火从心头蹿到了喉咙里,再也忍不住道:“岂止是矛盾,你大伯父认为自己是嫡长子,所以理所当然继承国公的爵位。
公主原本也不稀罕那位置,可偏偏你大伯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暗地里对老国公爷下了手。
虽然没成,却彻底惹恼了老国公,他一怒之下,便将你大伯父赶出了家门,任由他自生自灭。
你二伯父和大姑母当然会帮着他们兄长,便也一齐怨怪老国公,国公毕竟年事已高,心力不济,很快就病倒了。
后来,他说那爵位绝对不能留给心机叵测的人,便特意请陛下作证,将爵位传给了你父亲。”
原来发生过这样多的事情,难怪不管是担任兵部尚书的大伯父还是威武将军的二伯父。
甚至于那位清平侯夫人也从不露面,原来是这样。
威武将军,游玉书,胡顺妃,胡家……
把一切都联系起来去想,很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便浮现出了水面。
然而顾澜烟第一次感到疑惑,若是按照寻常的戏码,现在游玉书不是应该咬死这情信是写来给张家小姐的么?
游玉书是张家的养子,自然有机会见到自己,外人不知道,只会当他们在宫外便已经有了私情。
到了宫中才会发生私相授受的事情,纵然栽赃不成,也能让雪儿的名声受损。
这样一来,她张雪被败坏了名声,胡顺妃和那威武将军都能觉得解气。
也能借机会破坏一切雪儿嫁给萧壁或是成为梁王妃的可能……
然而,胡顺妃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张夫人看着顾澜烟若有所思,便问道:“雪儿,你怎么了?”
顾澜烟出神片刻,沉稳道:“现在的关键就是,胡顺妃明明可以落实梅儿的罪名,为何还要缓下这两日呢?”
她隐约觉得,胡顺妃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