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面都在这一瞬间凝结,张夫人的心都捏成了一团,连惊呼都忘了!
却突然听见砰地一声,众人都呆住了。
张腾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不知为何突然摔倒在地,长剑也一下子飞了出去。
竟然一下子横在了一旁的梁玉姬的脚下,还兀自打了个转儿。
她顿时跌坐在地上,惊得满面苍白。
众人瞧了一眼,张腾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脚底下赫然躺着一只香蕉皮,却听见张导嘻嘻笑道:“不好意思啊二伯父。
我的手滑了一下。”
这一句出口,张腾的脸色却已经涨得如同猪肝一般通红。
他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这么狼狈的方式摔倒在地上。
此刻护卫们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已经是一拥而上将他抓住,强迫他狼狈地跪在地上。
张导原以为自己会获得众人的夸奖,谁知萧壁横了他一眼,明显是怪他多管闲事。
本来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还用这样可笑的方式。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顾澜烟根本不需要人来救……
张敦最为老实,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陈留公主不由自主地轻声咳嗽了一声,这种场景虽然可笑,可张腾毕竟是长辈,不论他做错了什么,都轮不到作为晚辈的张敦来嘲笑。
张敦立刻明白过来,抿紧了嘴巴,站到了一边去,可那憋着笑容的模样,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萧壁看了顾澜烟一眼,刚想说吓到了吧。
却发现她的目光似乎一直没有动过,只是怔怔望着跪在地上的张腾,兀自出神。
“怎么了?”萧壁奇怪地问道。
顾澜烟像是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惊醒过来,道:“我没事。”
林大人终于捉住了张腾,便向众人道:“职责在身,各位,对不住了!
打扰今日的宴会,他日我必登门道歉。”
随后,他挥了挥手,护卫们便将张腾提了起来。
硬生生逼着他往外走,张腾的两条腿一直向后退,可毕竟抵不过那些护卫,终究是被带了出去。
张平垂下了眼睛,没有看这一幕,终于,张腾的女儿张灵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泣不成声。
顾澜烟冷眼瞧着,只觉得张腾是咎由自取,与其他人毫无干系。
而且在场的人都明白,张腾这一去,是绝对不可能再平安归来的。等待他的,将是极为严厉的惩罚。
宴会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开不下去了。
张平的眸子里满是怨愤,却强行压抑着,不能表现出来,刚才的打击突如其来。
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身子也在微微打晃。
当着众人的面,他一步步走到镇国公的面前,道:“你真的要逼死你的二哥?”
镇国公的声音伴随着冷漠的目光:“没有人要逼死二哥,他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张平冷笑,道:“你别在我面前演戏!
游玉书是二弟的养子,最是忠心不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供出他来,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大家彼此都清楚!”
镇国公真的是不知道此事,他的面容在对方无礼的诘问之中变得更加漠然:“大哥,二哥有今天,乃是他咎由自取!
我绝对不会在背后做什么,这一点,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
从你夺走属于我的位置,你哪里还有良心?!”
张平终于忍不住大怒,咬牙道:“即便你二哥做错了,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真当自己是镇国公吗?!
在我心里,真正的镇国公只有父亲!”
镇国公到了今天,终于无法再忍耐这个咄咄逼人、心胸狭窄的大哥,他当着众人的面,一字字道:“是!
父亲当初为何情愿将爵位传给我而不传给大哥,这一点,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张平闻言一震,逼视着对方,眼睛却渐渐变得血红,半响,他颤声道:“好,好!你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你母亲的本事,你如今全学来了!
鸠占鹊巢不说,居然还恬不知耻!”
镇国公面色变得铁青,随手往桌上一扫,咣当一声,原本精美的瓷器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片顿时飞溅。
门外的护卫见此都逡巡在门外,谁也不敢贸然进入。
陈留公主的面上,除了难堪之外,还有难以言喻的痛心。
顾澜烟望着她的面容,叹了一口气。养虎为患,偏偏还对这些虎产生了感情,这要怎么办呢?
张平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弟弟一向十分温和,从来不曾当着人面如此发作。
他刚要变色,却听见镇国公已经冷静下来,慢慢地道:“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
她努力将你们兄妹抚养长大,但凡我有的,你们从来不曾少过。
她贵为公主之尊,皇帝之女,甚至亲手为你们做过衣裳,可我和弟妹们却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对你们,何曾有过半点的不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刚才这一说,却是提醒了我,你的确是不像母亲,因为你像任氏,刻薄、自私、妄自尊大、忘恩负义!
她的毛病,你全学了个十成十!”
在众多晚辈面前,两个兄弟争执成这样实在是不成体统,可见镇国公已经恼怒到了何种地步。
在他看来,别人当面羞辱他,他都可以忍受,但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去羞辱陈留公主!
尤其是张平兄弟,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
张平完全怔住,甚至连发怒都忘记了。
镇国公却还没有说完,他的面色慢慢变得平缓,淡淡地道:“任氏早已被废了嫡妻之位,不过一个女尼!
你所谓嫡长子的位置也根本子虚乌有。
这许多年来,我对你过于忍让,以至于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从今往后,这个门,请你不必登了!
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