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希轻声道:“你继续喊,最好把所有人都喊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是还想威胁易凝吗?现在,被人威胁的感觉怎么样?”
何振飞噎了噎,鼻血和眼泪一起流,忽然,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希,昙希,大小姐.......大小姐,我和思明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啊,我们,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是一家人啊。”
“思明?”
昙希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并没有喊停,反而反问道:“谁跟你是一家人?”
“昙思明,昙思明!你哥!”何振飞慌忙喊道,咳出一口血来。
昙希愣住了。
听到这句话的唐忆和沈星湛,也停下手来,一起看向昙希。
唐忆回想起自己之前经手过的资料,说道:“老板,昙思明的确是你们昙家的人。”
沈星湛垂下眸子站到了一旁,眼底,划过一丝自嘲。
他手握成拳,手臂滴滴答答的淌着血,顺着手背染红了衣袖。
屠龙的少年,不一会都会变成恶龙;
但,如果她本就是恶龙呢。
上一秒,昙希救了易凝;
下一秒,差点伤害易凝的人,是昙希哥哥的狐朋狗友之一......
“哦,昙思明啊。”昙希走到了何振飞面前,蹲下身,若有所思的自言了一句,绯红的唇角微微上扬。
何振飞见她笑了,顿时又激动的挣扎起来,他的脸被沈星湛打的高肿起来,满嘴的血,一只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呜咽着说:“昙小姐,昙希,上次,上次我就想跟你说,我和思明是好朋友,我们,我们从前还见过——”
“啪——”
何振飞的脸被扇歪到一边。
沈星湛瞳孔微微一颤。
扇完一巴掌,她很厌恶的甩了甩手上沾着的粘稠血迹,强忍着胃部泛酸,平静的开口:
“我连我爸都不想认,你,还有昙思明,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卫生间的盥洗池,拧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手上的血,冰凉的水冲掉了丝丝血迹,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唐唐,继续。”
“打完后,直接送去警察局,但别让人知道这件事和易凝有关,联系一下贺渝,让他来解决。”
说完,她将易凝扶起来:“慢一点,别怕,我还在。姐姐会亲自跟江臻说,何振飞再也不会出现了,我们先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易凝含着眼泪站起身,轻轻地点头:“希希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
昙希左手攥住易凝的手心,没有回头,轻声道:“沈星湛,我们走吧。”
沈星湛怔怔的凝望着昙希的背影,几秒种后才回过神,眼里闪过深深的愧疚。
他以为,昙希知道何振飞认识昙家人后,会因此作罢。
他以为,她还是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胡作非为的昙希。
然而,自己误会了她。
身后,重新响起何振飞的惨叫和求饶,伴随唐忆拳拳到肉的声音,最后何振飞不再喊了,他晕了过去,又被唐忆提了男厕所的水管浇醒——继续。
揍人,唐忆是专业的。
昙希带着易凝回更衣室换了衣服,又安抚了许久,直到小姑娘捧着她新买给她的芋圆奶茶,没有喝,但眼神恢复了平日的神采。
易凝断断续续的说,何振飞是她电影学院的学长,在学校时曾追过她被拒绝,后来,他还是不放弃,屡次穷追不舍言语骚扰,直到发生了今天的事。
江臻不想让别人觉得易凝是靠兄长的扶持,不让她对任何人说自己的身份,因此,没人知道她有着自己的后台。
昙希让易凝的助理帮她向剧组请两天假,然后亲自给江臻打电话说明情况。
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冷静中隐隐透着怒意。
在外出差的江臻吓得魂飞魄散,买了最新的航班机票就往回赶,隔着电话,昙希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森森怒火。
这件事,本质上来说是瞒不住的,唐忆揍人时,何振飞的惨叫声整个卫生间都激烈回荡,外面,围着好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但出事的是易凝,有昙希和江臻在,没有人敢大范围爆出去,事情,只会在私下里传播。
小助理又拿了医药箱给易凝脸上几块细小的青肿上药,这时,昙希才想起来什么,睁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沈星湛。
揍人,也是会受伤的,何况何振飞刚刚在疯了一样挣扎。
沈星湛的外套被昙希披到了易凝身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手臂处的衣袖一开始是卷上去的,但现在已经放下,从洁白的布料里渗出星星点点的红,一路蔓延至袖口。
他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细致的擦拭着指尖的鲜血。
像是矜贵年轻的王,刚刚手刃了叛逆的臣子,轻佻,迷人。
昙希看见他指缝已经凝固的血迹,心头一跳,一股酸涩从鼻尖开始蔓延,忽然有些无措:“怎么你也受伤了。”
沈星湛放下湿巾,抬眸看着她,不太习惯的弯了弯眸子,声音温和:“我没事,这是何振飞的血。”
“沈星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昙希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像是一只受了伤很暴躁的兔子,眼底溢出水色,“你胳膊在流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