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雨灵珏穿行在行宫塌陷的残骸中,翻找着每一块砖石下的隐蔽空间,掀开每一处木梁断裂的缝隙,搜救的禁军们都不敢靠近的悬空之地,她都无所畏惧,疯狂地寻觅着每一个能藏身的角落。
她不停地喊着:“兄长!兄长!”一声比一声凄厉,手里扒弄石块的力道加重,从指间到手腕都被尖石断枝割破,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好不容易搬开后一块坚硬的石头,发现下面的空间里横陈着几具宫女的尸体,看样子像是坍塌时屋顶横梁直接砸中她们身体,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现场死亡。
她盯着女尸,心想要是她不能快一点找到姬思齐,可能她就只能替他收尸了。
她焦急万分,懊悔自己在兄长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他身边,她把这份悔恨迁怒于他,“兄长”已经喊不出口,她开始直呼他的名讳:“姬思齐,你给我出来!”
此时,肩头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触感划过她的脖子。
她转头一看,居然是小灵狐,它像一道雪白的光线照亮了整个阴冷的废墟。她破涕为笑,感觉到一丝温暖,猩红的手指摸了一下它纯白的茸毛。
“不是都放你走了吗?为什么回来?”
小灵湖本已同母亲回到山顶洞穴,突然听到宫殿坍塌之声,震山而动,它担心雨灵珏安慰,便与母亲道别,前来寻她。
它偏着脑袋看向她斜后方的某处,然后迅速跳落到她脚下的乱石堆上,回头看着她,像是在等待。
她欣喜若狂,说:“你找到了什么对吗?”
它点头,轻盈地跳走,她慌忙站起身,紧跟上去。
他们走到一个横梁堆积的深坑旁,小灵狐用两条狐尾用力搬起一块变形的门板,扔到身后,门板下是一根粗壮的横梁。
雨灵珏从横梁的缝隙里听到一个空旷而微弱的声音。
“珏儿”
她立马用木剑捣开了横梁附近所有碎石,原来这是一根粗壮的承重梁,它横陈在坑里,梁下压着一角金色龙纹袍的衣摆,她拉扯着这一方衣角,如获至宝,喊着:“兄长,你在里面吗?”
坑内又传来细微言语:“珏儿,我在这里。”
虽然看不见人,但她确定这是姬思齐的声音。
她慌张地抓握住梁柱底部,用力往上抬,但梁柱实在太重,她使了内力依然没有挪动它半分。
她向周围观望着的几个禁军喊话,让他们来帮忙,他们扭扭捏捏地半天也不上前,因为深坑中各种残垣断柱堆砌,结构不稳,他们都怕一脚踩空就再难出来。
见他们不愿帮忙,雨灵珏只好再提气运功开始搬梁柱,小灵狐也伸出尾巴来帮忙,柱子终于挪动一些,姬思齐清明的眉眼从柱子下面露出一半,他跪立着用背扛住横梁,双手扶着梁身,撑起这个狭窄的藏身空间。
他脸上沾了许多灰尘,金袍也被泥水润湿,但他眼眸依然神采奕奕,像从不染尘的太阳。
他看到雨灵珏满身满脸的污泥血水,微微地笑了。
“你还笑,你吓死我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哭着抱怨他,但却没有停下手中抬梁的动作。
“珏儿,你先停一下,”姬思齐喘着气艰难说,“这根承重梁太重,旁边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把它卡住了,我靠内力支撑才扛住它这么久,你一人是挪不动的,去找人帮忙。”
他还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人都被岳池和赢亥拦在了草场,禁军更是见死不救,哪会有人来帮忙。
雨灵珏把手伸过去,说:“挪不动就不挪了,这坑要塌就让它塌,你拉着我,卸了内力,别去扛梁柱,我们一起运功,借助瞬间的爆发力,我定能在它塌陷之前把你拉出来。”
“不可!”
她皱眉,道:“兄长,你信我,我可以的。”
“不是我不信你,是这坑中不只我一人,我若卸力出去,她定是撑不住的。”
雨灵珏向他身边探了探,果然看到了一袭暗红色的裙摆,上面绣着的海棠纹,让她瞬间猜到了坑下躺着的是何人。
“莎木郡主,她为何不出声?”
“主殿坍塌时,她刚好来向我敬酒,横梁砸中我时,她也被梁角撞到了头,一直昏迷不醒,我撑住横梁,可保她在此处不被其他落石砸伤,我若走了,横梁落石全压在她身上,会要了她的命。”
横梁搬也搬不走,郡主又昏迷,不能自己走出来,进入坑洞的缝隙又太小,雨灵珏无法下去把阎莎木拖出来。
正当她左思右想不得其法之际,小灵狐跃到了她的手心,用头蹭一蹭她脏兮兮的手。
她明白了它的意思,道:“你可以下去把莎木拉上来吗?”
小灵狐点头,一头钻进了深坑里。
雨灵珏向下挖开坑洞口,想要让洞口扩大一些。
小灵狐一入坑,姬思齐为之一惊,不知这小兽是何物,只见它用两条狐尾拉扯着阎莎木的衣襟,一点一点地把她挪向洞口。
它呆萌的模样与雨灵珏如出一辙,不禁惹得他一笑,心想这灵兽定然又是珏儿新交的朋友。
阎莎木身材虽高挑,但消瘦得很,小灵狐拖着她不算太费力,快拖到洞口时,雨灵珏已能拉住她的领头,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都拖出了深坑。
雨灵珏把手指按在她白皙的脖颈处,脉搏平稳,应该无恙,她头皮渗血,但没有血流流出了,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花容失色,没了平日里的端庄仪容。她把她扶到殿外一处平坦之地,又折返回来把手深入洞口,喊道:“兄长,我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