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一处林木覆盖下的洞穴。
尉迟默瑜想要生火,将两人身上的湿衣烘干,但随身带的火折子都浸了水,点不着。
雨灵珏去林中找寻干草。
因为雪崩,树林都被冲刷过,空气里氤氲着阴冷的湿气,半根干爽的枝叶也找不到,她只得攀上树顶,折了些顶上的树枝返回洞穴。
尉迟默瑜用凌绝锏的锏身与火石相摩,火星太弱,依然点不然这些半干的枝叶。
折腾半天,雨灵珏先举手投降了,说:“这火没法生了,还是抓紧时间歇一会儿,在天黑之前找路出去吧。”
尉迟默瑜垂目沉默,表示赞同。
他盘坐在洞穴角落,拿出手中缠绕的念珠,默念经文。
雨灵珏则在他身旁侧躺,闭眼想要睡一会儿,但她从内衣到外袍都是湿漉漉的,洞穴又阴寒,实在难以入睡。
她自言自语嘀咕着:“要是小灵狐在就好了,可以用它的狐火取暖,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尉迟默瑜没有搭话,手中的念珠亦没有停止转动,他还在念经。
“1、2、3、4”雨灵珏小声数着,“……104、105、106、107。”
尉迟默瑜放下念珠,好奇地问:“那日你在我营帐外,也是如此念数,你到底在数什么?”
雨灵珏坐起身,贴近他,明眸含笑地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眸,说:“一般和尚念经是为了去除烦恼,安定心神,所以他们手中的108颗念珠颗就代表了尘世108种烦恼。为什么你的念珠却只有107颗,你把那最后一种烦恼给忘在某处了吗?”
尉迟默瑜迅速将白碧玺念珠藏进衣袖之中。
那日他在鱼塘中的确是被雨灵珏扯断了念珠,回到采薇寺才发现少了一颗。
他镇定回答:“上个月小师弟玩闹,扯断念珠,失了一颗。”
“是吗?”她把手伸进衣领内层,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碧玺佛珠,“那是我捡到了你丢失的这颗念珠喽~”
她笑得邪魅,他却不语。
她继续说:“去你营帐的前一天夜里,我骑照夜回了一趟帝都,又潜去了太和宫,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轻薄之人的蛛丝马迹,没想到竟找到了这颗念珠。这般通透的白碧玺,可是个稀罕物,大小和成色都与你的念珠一模一样,你还要装下去吗?”
他赫然起身,说:“你是饿了吗?竟说些胡言乱语,我去找些吃的。”
她拿起手中木剑,从身后向他出招,他止步接招,却是被她步步逼向洞穴的一方死角。
她将木剑剑鞘横在他胸前,抵住他的喉头,他不再还手,警惕地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你身上的莲香,生肌膏抹平的刀痕,池中的白碧玺念珠,这些种种加在一起,我已不是怀疑,我是确定那日抢我东西的人就是你,”她声音微颤,有一种豁出去的气势,“你别装了,你推我兄长那一掌我看到了,那是净悟派武学的独门绝技,是清冷大师的嫡传弟子才会习得的功法,你是不是他的传人?是不是他让你去太和宫取那件东西?”
她目光灼灼,虽然心中已有七分把握,但那三分的怀疑还是要得到他的亲口承认,才能消除,她期望他给她肯定的答案,她期望他是友非敌。
他轻抿嘴角,反驳道:“清冷大师是我师叔,我习得净悟派几招绝学有何奇怪。白碧玺虽珍贵,也不是什么稀世奇物,有钱就能买到。我根本没有受过刀伤,更不知生肌膏为何物。还有,你上次说你落水之处,本就是莲池,当然会有莲香,怎么就断定是我身上的味道。你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强加在我身上,难道就是想按一个轻薄的罪名给我?”
她嘴角上扬,得逞地笑说:“你说得对,很多事你都可以说我诬陷你,但我从未说过我落水之处是莲池,太和宫的后院只有一个鱼塘,里面一朵莲花都没有,你是如何得知这个鱼塘曾经是个莲池的呢?”
言多必失,尉迟默瑜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她逼问的眼神。
雨灵珏乘胜追击,从衣衫中拿出那块竹片,扔在他胸前,逼问道:“这竹片是何意?”
他接住竹片,放在手心,道:“这问题不该你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