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清俊无比的面容,只不过面色苍白了些,颊染冰雪,阳光一映,竟似不像活人。
桐乡侯冷笑一声,双手一拂,广阔的长袖在风中翻腾了一缕优雅的弧度。
他覆手而立,这时候,桐乡侯方才有余暇打量刺客。
初雪气恼得眼睛都发红了,她发疯似的攻击眼前的刺客。
只差些许,桐乡侯险些就受伤,她心惊肉跳。
她武功很高,手中的竹竿儿不亚于别人手中刀剑。
她竹竿儿轻轻一戳,不知道戳过多少人的喉咙。
然而如今,她弹出了的尖锐竹尖要触及对方咽喉时候,却奇妙的落了个空。
与此同时,一片寒意涌来她的后背。
初雪下意识伸出竹竿后背一挡。
咚的一声,对方的剑已经砍到了竹竿之上。若不是竹竿软中带韧,卸去了几分力道。只恐怕,对方的剑已经将竹竿砍碎,将初雪斩杀。
初雪将内力注入竹竿,如今力量反噬,一阵子麻痹之意蜿蜒而上初雪的手臂,使得初雪内心大骇。
不过片刻交手,她甚至险些连竹竿都拿不稳了。
正在此刻,初雪却也听到了主人清冷得嗓音:“退——”
她如奉纶音,迅速往一旁跃开,在她轻跃后退时候,已经听到了桐乡侯清声:“弩!”
初雪心中一喜,是呀,有弩。
这种民间严格管制的杀伤性武器,其实军中使用率也不是极高,毕竟制作费时,花费也大。
可偏偏,桐乡侯随行,就有一个五十人的弩队。
这个人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抵御弩这种杀伤性的武器。
这么想着时候,她已经掠出老远。
桐乡侯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数的,不过是几息之间,方才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兵甲,如今也纷纷退开。
与此同时,弩队已然旋开手臂,森森弩箭对准那“侍卫”。
对方轻笑了一声,蓦然往水中一跃,剑锋一荡,缕缕水汽就这样子掩起,将他身子掩得再寻不着。
嗖嗖机簧之声,弩箭如密雨一般匆匆的射了过去,斩断了缕缕水流。
待着狂风暴雨停歇,碧绿的春水犹自荡漾,却不见那人踪影。
一枚折断的柳枝,轻轻的在水面摇曳。
而这碧色的水中,并未夹杂受伤的红血,足见刺客并未负伤。
蓦然水波哗啦一响,一道身影旋转着从水中起身,足尖轻点,轻盈的落在了水面上那枚柳枝上。
就那么轻轻一枚柳枝,就托着这个大胆的刺客,仿佛他身体没重量似的,随着水波纹路,轻轻的摇曳。
春风轻轻吹拂过他湿透了青衫,将他少年得意而肆意的笑声,吹入了岸边的人耳中,带着蓬勃而来的耀眼和活力。
他刚才为了假扮“侍卫”,脸上细细涂抹了一层粉,再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垂眉顺目。
就连初雪,也浑然未觉。
如今河水冲去了他脸上的粉,却也未曾露出他的真面目。
只因为他脸颊上用水洗不去的颜料,花里胡哨的画着仿佛小孩子涂鸦一般的油彩。
水珠顺着他手中雪刃轻轻滴落,他掌中名剑竟不觉发出了一声清吟。
芍药浑身是汗,这才会过神来,不觉厉声:“裴楠铉,你好大胆子,居然胆敢行刺主人。”
一时间,芍药心有余悸,背后汗水被风一吹,缕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