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同知哑口无言不敢再找茬儿。
折可适道:“李大郎既有心,便依你的办,本官予官府民间三日为限,三日之内有认这宝货为自家所有的,便以你所请,当堂验证。若无人认领,本官自要公断,此是你家传为你所有,无人可欺。”
李寇喜道:“经略使所虑甚是。”
他本就要求个这样的安排,这折可适诚然是个人物。
折可适道:“本州正为官家选取宝货,你这琉璃盏便饶一盏来,叫司户出钱,二十五万勾得,可当堂立下文书。”
李寇点头:“可。”
折可适略微有些迟疑,他更要自己也勾得一盏。
李寇道:“昨日蒙朝请郎所救,此乃救命之情,我自赠他琉璃盏,他却不受,我这人知恩图报,否则内心难安,今日时机正好,于诸公面前分教清白,免得再赠琉璃盏时,又有那么一些人,口口声声只说我与经略使府有不正当往来。”
折可适自然知晓这是回报他定琉璃盏之属的恩情,心下竟有些不安。
这小儿待他家先有送大功一件的好处,又白送一盏琉璃盏,哪怕往后少不得要保他怀揣宝物也无人招惹,那也实实让他受之有愧了。
折可适叹道:“那成什么样子,勾买最好。”
李寇诡笑道:“只怕经略使也买不起。”
他又道:“不如经略使与种知州共凑大钱三百万,再来寻我勾买只怕三十年我也制作不出的最精贵琉璃盏,如何?”
一言既出满堂吃惊,三百万大钱勾一盏琉璃盏那是甚么宝货?
爨同知忙问:“敢让我们见吗?”
“我那一副琉璃盏却识得人物,见了只赞叹不生觊觎之心的,自然光彩照人晶莹剔透,若是与我有龃龉者,见则炸裂,因此不便请同知鉴赏,还请见谅。”李寇客气说着不客气的话。
爨同知大怒,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他又不敢再与折可适与种师中交恶,当即起身拂袖而去。
他定会报复!
李寇早知今日要恶了这厮,心下并不在意。
爨同知一去,事情便好办多了。
有司略略问过,李寇与朱文以说好的对答介绍过了,把功劳都推在折彦质手里,有司又招周侗来问,周侗面色阴鸷,心不在焉,但也揽了些功劳,他只是与李寇有许多话要问。
这厮年纪轻轻拳法老道,又有一身时下不有几人能有的内劲。
该问他师父是谁怎样学来的这深厚功力。
但他毕竟面皮不厚,公堂上不敢谈私事。
折彦质立功一事就此确定,折可适心下高兴,忍着腹部疼痛,他又叫杨士翰当堂预立李寇籍贯,以经略使之尊,竟亲手花押为李寇做保,只消春暖花开,李寇于渭州置业便能诚然一个渭州人了。
种师中奇三百万钱的宝货,便问李寇接下来做何打算。
李寇道:“取钱后,我欲于去州城东东北五十里处山里,勾得一山以为家乡,只那里如今怕依旧是荒山野岭,不知作价如何。”
曲克捧着水杯正细看,闻言吃惊道:“何必在那荒山野岭去?洒家曾去过那里——便是北原再过两座山,是不是?”
李寇道:“是那里,那是我大人定的家乡,是刀山,我去,是火海,我也去。”
“西贼常出没于彼处,经略使也曾有意于彼处设立村寨乃至军砦,可惜彼处无民,砦也难安,李大郎真要去那里?”曲克劝道,“你有大钱十数万,也能在外城之外勾得田地好几亩了。”
李寇道:“我只要那里,有贼怕甚么?贼不来,我便种地读书,贼来,无非被发跣足,上马杀贼而已。”
种师道侧目道:“那你怕是要带些流民一起去了,哪怕只有百十人,你有山地千亩,也要养他们成活,既作庄主,责任也大。”
李寇道:“种知州养万民,我只助三五百人当是有能耐的。”
只此时须折可适这个经略使亲定才好。
折可适沉吟不决。
既得了李寇的好处,他不便就此不管此人。
然他也想安砦于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