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元道:“敌军大营驻扎在城南平地之上,如今威福军想要突围,自然是向北进入秦岭之中。只是值此多雨之际,山中之路难以行走,我们如此行事,多半会给他们赶上。”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又皆大变。刘沛颤声道:“难道我威福军今次是逃不掉了吗?陈姑娘,你方才所提到的太尉卢坤之事,究竟是想说什么?”
陈汐元道:“刘将军你想,值此战乱之际,若是要坐稳兵部侍郎一职,需要有能服众之军功。小妹在长安也曾见过那卢一舟一面,此人从小养尊处优,行事轻浮,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此间布局,多半是丞相一党的手笔,要将朝廷军政大权牢牢掌控于他们党羽的手中。他们这是将我威福军也算在局中了啊。”王郎道:“看来这厮是想拿我们当垫脚石了。陈姑娘,那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解法?”
陈汐元道:“本来若是只有城外之敌军,我们突围之时只要能出其不意,令其首尾不能兼顾,应该能够逃得掉。可如今有黑旗军加入,敌军兵力大增,此计便无法奏效。守是死,突围进山也是死,只有趁那黑旗军还未赶到,敌人尚未准备好之时,突袭击溃他们。”众人闻言,都以为不妥。威福军副将刘悝道:“陈姑娘说笑了,城外敌军本就声势浩大,加上黑旗军,兵力三倍于我。若是我军前去突袭,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汐元道:“诸位稍安勿躁,小妹既出此言,自是有相当把握。我从长安来汉中的路上,快到的时候,在山中遇到过一个大湖,大约就在这里,刚好位于汉中城的上游。”说罢指向客厅中地图的一角。“据附近逃难的山民说,那里以前并没有湖,是最近才出现的,小妹推测,应当是今年四月巴中地震的时候形成。我们可派遣士卒化妆成百姓,在夜间趁敌军不备将那湖掘开,水淹朝廷联军,然后我军便可趁乱一举击溃他们。”
众人一听,尽皆拍案叫好。王郎哈哈大笑,说道:“真乃天不亡我!此战若胜,陈姑娘你便是我威福军的军师,坐第三把交椅。”刘沛道:“如此一来,汉中之围可解,我等无忧矣。那不是就不用弃城了?”陈汐元道:“该弃还是得弃。此水淹之计,只可用一次。此番击退敌军,若是日后大水退去之时他们再来围城,如何是好?”
王郎道:“正是。此战结束,全军退往山里,谅他一时间也不敢再来追击。诸位谁随我前去掘湖?”众将齐齐上前请战,陈汐元制止道:“汉中围城之势已成十余日之久,城中不可能没有朝廷派来的细作。二位将军还是留在城中,免得被敌人发觉,有了防备。由小妹带领吴先生等人前往便是。”那吴先生道:“不用。吴某在此间盘桓多日,知晓那山中湖的所在。你一个弱女子与我们夤夜出城,多有不便,就请在城中歇息,我与张诚刘悝二位将军领人前去便可,各位在此静候佳音便是。”众人都说陈汐元是“弱女子”,但他们不知陈汐元身怀上乘武功,已是先天境巅峰的高手。陈汐元也不点破,道:“如此也好。你们前去山里掘湖,事成之后,举火为号,然后城中大军便从高地出击,突袭敌营。”
众人商议妥当,便依计行事。当夜,由吴先生带路,一小队二百余威福军精壮士卒化装出城,前往山中湖。那山中湖本是一片谷地,四月巴中地震之时,山石滚落,堵塞了谷中河流形成了堰塞湖,本就不甚稳定。他们连夜开挖,在拂晓时分,终于挖开了那湖。刹那间,白浪翻滚,洪水如脱缰野马,冲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