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玲珑缓步入了寝殿,对着闭目熟睡的楚衿轻声说了句:“小姐,皇上走了。”
楚衿双眸蓦地睁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双手撑着床榻便坐了起来,“外头的宫人可遣了?”
玲珑颔首道:“都吩咐他们去忙旁事了,再无隔耳。小姐,您此举实在太过凶险。那茉莉花粉若是捉摸不定用量,您的哮症发作起来可是会赔了命的。”
“我自己的命有多硬自己心里有数,今日若非如此,现下你同我便不会安然无恙的回了昭纯宫,只怕慎刑司和暴室才是咱们的归宿。”楚衿从袖袍里取出了一包粉末,递给玲珑道:“等下将这东西埋到后院里去。”
那是满满的一包茉莉粉末。
楚衿一直将它贴身收在自己身上。
宫里的构陷、子虚乌有之事实在太多,防不胜防。唯有事事都想到前头,每行一步都有万步的退路,才能安心。
自从那日玲珑做了那道翡翠虾仁供给张妃,主仆二人得知了张妃对虾子过敏一事后,这包茉莉花粉,便未曾离过楚衿的身。
夏日炎炎,哪里会有人愿意将自己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故而各宫的小厨房都是极少开火的。
楚衿若不是为了讨好张妃,也是不愿意在自己宫里小厨房开火启灶的。
日前玲珑做得那道翡翠虾仁,里头最重要的一味食材便是虾子粉。
各宫若要做些什么吃食,统一需入御膳房登记领了食材。
不用想也知道,如今御膳房的册子上,除了昭纯宫之外,定再无人领用过虾子粉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衿一早就料到了皇后被自己给薅成了斑秃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没想到她却会在自己的千秋宴上做出这样凶险的事来。
自张妃咯血的那刻,楚衿目光已然扫过了在场诸人的表情。
众人皆是惊恐、骇然,唯有皇后,她脸上先是带过了一丝诡谲的笑意,而后才佯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来。
再者说,她的千秋宴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人能在张妃的吃食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添了脏东西去?
皇后的心思一早被楚衿猜到,所以张妃咯血的瞬间,她便已经将茉莉花粉撒入了自己的吃食中,又以指尖蘸取了少许,吞咽下腹。
“若只有张妃一人中毒,合宫怀疑的对象便只会有我。可如今我亦身子抱恙,那么你说,皇上和各宫嫔妃,会将这事儿怀疑到何人头上去?”
玲珑轻笑道:“自然是谁有心害张妃娘娘,便是谁要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