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
玲珑尖利的叫喊声回荡在昭纯宫的上空,幸而今日张妃去了太后宫中侍奉并不在,否则她这样咋咋呼呼的,张妃定是能瞧出楚衿的不妥来。
推开了西偏殿的房门,楚衿正端然坐在纫台上,绣着一方丝帕。
她抬眉看一眼气喘吁吁的玲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有什么话慢慢儿说,风口浪尖上,吵闹起来传出去了对咱们不好。”
玲珑打量四下无人,赶忙合了房门凑到楚衿身旁道:“小姐,御前那儿有消息了。中书令大人与百里大人入天牢亲审老爷,老爷对索讷大人指认的罪状大多都认下了。听御前的奴才说,皇上的意思......是要让老爷以命抵命,平息前朝非议......”
“是吗?”楚衿一针一线仔细缝绣着丝帕,口中轻描淡写问道:“家眷怎么说?”
玲珑道:“祸不及妻儿,皇上收没了老爷的家产,老宅和新宅也一并封了。如今夫人正住在故宅里,皇上的意思是便这般算了。”
“算了?”楚衿停一停手中的动作,冷笑道:“怎就能算了?”
“依奴婢看,多半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留了夫人的命。”
“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便该先将那林氏碎尸万段了去。”楚衿将丝帕拿起,对着烛火比了比,玲珑这才看清她绣得是一树开盛了的辛夷花。
“你瞧着可像?”
玲珑本就觉着那帕子眼熟,被楚衿这么一问,才忽而想起这是从前楚衿生母留下的一方帕子,楚衿自幼贴身收着,后来被林氏礽进了炭盆里,狂火燎了。
玲珑点点头,方要答话,殿外伺候的北璧叩门三许,恭声道:“小主,皇上御驾往咱们昭纯宫来了。”
楚衿答一声知道了,又自顾忙起了刺绣的最后几针。见玲珑忙慌向殿外行去,便问:“去作何?”
“小姐,皇上来了,奴婢得伺候您梳妆更衣呀。”
“更什么衣?”楚衿泠然一笑,道:“父亲都要死了,我哪里还有心情更衣添妆?只拿了水粉来,将我脸色打白一些就是了。”
玲珑会意,照着吩咐取了水粉,为楚衿添了病容楚楚的妆面。
妆毕,刺绣也成了。
楚衿妥帖将刺绣收于柜中,殿外老远听见了刘奇尖细的嗓音报道:“皇上驾到。”
楚衿一转身,早已泪流满面。
这样纯熟的演技,看得玲珑都惊呆了去。若不是自己知晓原委,还当真以为楚衿是为了楚怀山的事儿发急呢。
楚衿坐在床榻上,头半倚着榻沿的梁柱,目光呆滞噙着泪。
玲珑也算点眼,从旁劝慰着:“小主,您可千万不要折磨自己呀。您已经一日未尽吃食了,您......”
话还没说完,楚衿的一个饱嗝硬生截断了玲珑的话。
午膳分明用了一满碗的白米饭,别提心情有多好了,玲珑忽而这么一嗓子,差点令楚衿破功笑场。
后来还是听见殿门有了响动,主仆二人才又继续换了凄色演起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