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妃紧紧攥着楚衿的手,环顾她周身一圈,才道:“让我仔细瞧瞧你瘦了没有。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我虽在外头能帮衬着你,可许多事儿也是力不从心。”
“姐姐怎能进来此地?”
张妃笑道:“今日是宫中大喜的日子,大伙儿都忙碌着没人有功夫搭理我,我就趁机溜来瞧瞧你。外头那俩猴孙拿了钱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就纵了我进来。”
迎了张妃入内说话,楚衿才问道:“方才听姐姐说大喜之事,如今七月里,不是年节也不是终年大吉日的,更不是太后的千秋节皇上的万寿节,什么喜事?”
张妃鼻尖轻嗤一声,满眼愤然瞥向菱窗外的庭院深深,“往后萧氏可有福了。她有了身孕,表兄将她立为了妃位,赐封号为慎,称萧慎妃。位份虽不及贵妃,但总是越到我头上去了。”
楚衿听罢心里有一瞬的不适,但很快就缓了过来,浅笑道:“她自风光她的,姐姐的心思从来不在皇上身上,管她得了什么位份也碍不着姐姐。”
“可还有新鲜事你没听说吧。”张妃命莞羽将她们从昭纯宫带来的被褥、换洗衣物、精致糕点还有熏香都拿下去,和玲珑一并帮衬着将这屋子重新收拾妥当。
安排好了这些,才叹了口气徐徐道:“知常在被册为了嫔,关答应和闫答应如今都是贵人了,上月末新选秀,又添了许多狐媚子入宫来,也至少也都是常在的位份。如今后宫可热闹极了,有位份的主子足有二十三位,还有许多宫女被他瞧上了,留用成了没有位份的官女子都没算在里头。”
张妃冷笑一声,摇头道:“若你还是皇后,大伙儿日日往你宫里去请安,只怕位份低些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楚衿淡淡道:“她们能得什么位份是她们的本事,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着,头疼的也只会是皇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妃一拍桌案,蹙眉问道:“我想问问,你还准备神殇多久?可是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了?”
听张妃提及栾宇,楚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宇儿他怎么了?”
“如今还没怎么,只是你这个生母若是再不想想法子脱困,往后可有你儿子受苦的时候。”张妃苦口婆心道:“你想想看,他如今正是要懂事的年纪,总会问起生母去了何处。宫里碎嘴的奴才、有心计的嫔妃那么多,他早晚会知道表兄废了你将你关进冷宫的事儿。再者,萧慎妃有孕,茹妃那一胎眼看着就要平安诞育下来。你觉得她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想法子害你的孩子吗?太子位,后宫里有哪个有子嗣的女人不眼馋?”
诚然,楚衿聪明一世,但张妃今日所提及这些,却是她算漏了的。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困在冷宫里这么久,还以为只要她隐下来,就能寻出假玄珏的破绽拨乱反正。可如今,这事儿看来要比她想象中困难许多。
什么样的苦她都可以受,可若谁要是敢打她儿子的心思,那绝不能够!
她的眼神逐渐萌生了一层森然的阴翳,透出寒气凛人的光来。
这样的目光张妃瞧着欣喜,终于展露笑容,道:“对了,就是这样的神情。我初见你时你就是这般!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去将她们那些牛鬼蛇神一个一个都给斗垮了去!”
楚衿目光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双手渐渐发力握拳,一字一句道:“我能进冷宫,自然就有本事从这地界出去。姐姐放心,我不会再自怨自艾,再软弱下去。谁敢打宇儿的主意,我必要了他的命!”
这般掷地有声的说辞令张妃为之一振,她攥着楚衿紧握成拳的手,用力颔首以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