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场面几度控制不住,刘奇和青竹各自劝着自己的主子,青竹更是连推带搡的将张太后给拖出了朝阳宫,塞入了往仙寿宫去的轿子。
“反了你了!连你也帮着那逆子气哀家!?”张太后在轿厢内大声呼喝着,“停轿!给哀家停轿!”
青竹冲抬轿的内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走,而后将轿帘掀开一半,神色恭谨对张太后道:“太后真能将皇上打死?若是打不死,今日这事儿早晚会传得沸沸扬扬。您一生最好脸面,奴婢如此,是为了护着您的面子。”
“哀家还要这脸面做什么!?”张太后在自己脸上用力拍了两耳光,忍着哭腔道:“哀家养出这么一个混沌子,哀家的脸面一早都丢尽了!”
这一日,张太后回宫后便病了。
是头风发作,痛得人在榻上来回翻滚身子。
这病药石无灵,只得等它自己慢慢痊愈。
楚衿知晓这事儿后衣不解带的在张太后榻前伺候了整整三日,这三日,却连玄珏的影都没见到。
到了第四日,张太后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她握着楚衿的手悲戚道:“哀家自幼养育的儿子,却还没有你这媳妇一半贴心。”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张太后察觉到玄珏的不妥。
楚衿心念一动,沉声问道:“太后,您可曾怀疑过皇上的身份?”
张太后不明楚衿何意,楚衿便道:“皇上从来都不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可看他如今这般性情大变,再没有变故的情况下,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她回握住张太后的手暗暗发力,“太后,您细想想,这里头可是不妥?”
自然不妥,她一早就察觉到了不妥。
可眼前那人,眼耳口鼻身高体态都和玄珏一模一样,不是玄珏又会是谁?
楚衿有此一问,自然是她也早有怀疑。
不单是她,连青竹也从旁附和道:“这一年来,皇上恍若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奴婢有些怕。太后,皇上何时对您大呼小喝过?但那日您斥责他从政不专要挥杖打他,奴婢若不是登时将您拉走,可真怕皇上会做出对您......对您不敬的举动来......”
如今回想那日玄珏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愤恨,那样的眼神令张太后感到后怕。
她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自那日回了宫突发头风后,张太后便总觉得那日有何事不妥,却一时情绪激动想不真切。
赶着今日头风缓了,细细思忖下才被她想到,是那日她过目的奏折有问题!
玄珏每道奏折都只批了‘准奏’两个字,可他的字歪歪扭扭很是难看,像是蠕虫爬在纸上一样没有半分美感。
昔日玄珏的一手好字是连东甫先生(大昭有名的书法家)都夸赞过的,即便他的性情有变,写了十几年的一手好字早已成了习惯,总不至于说变就变吧?
想到这儿,只觉有阵阵冷风从氅衣的缝隙钻入,寒得张太后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