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给他们讲了两个短小的故事,念歌还没听完第二个就已经入了梦乡,栾宇仍醒着。
他见念歌睡熟了才问楚衿,“娘亲,宇儿是不是做错事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充斥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为何如此说?”楚衿牵着栾宇的小手,另一手勾起他的下巴逗他笑。
栾宇浅棕色的眸子里浸了泪,噘着嘴委屈巴巴道:“太傅不肯教儿子,尚书房伺候的宫人也都躲着儿子。连平日里负责伺候儿子起居的嬷嬷们这几日看儿子的眼神也都怪怪的。有一次儿子和从前一样和嬷嬷开玩笑,蹑手蹑脚走到她背后去想吓吓她。嬷嬷平日里都不怕的,可那天见到儿子像是见到了妖怪,哭喊尖叫着跑了。”
“娘亲,我是妖怪吗?”
世人的白眼,原来已经波及到懵懂无知的孩童身上了吗?
面对栾宇的疑问,楚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作为母亲的无力感。
她没有办法去保护自己孩子的周全,玄珏的身份为天下知,栾宇和念歌的身份自也不言而喻。
若还留在皇城里,即便此番动乱以皇权镇压下去,可宫里的流言哪里有止得住的时候?
她不想让她的儿女和她的丈夫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他们不是妖怪。
“他们的那些举动,那些话,宇儿很在意吗?”
栾宇抿着小嘴懦懦地点了点头,楚衿又道:“宇儿不是妖怪。那些觉得宇儿是妖怪的人,他们才是妖怪。你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娘亲,爹爹,皇嫲嫲,还有你四叔,张娘娘一样都这样疼爱你,不会伤害你。你永远无法管住别人的嘴,更无法去控制别人的心。你要时刻都记住娘亲的话,不要为了那些妖怪而去伤心,好不好?”
这一夜,栾宇似懂非懂的在楚怀怀里睡去了。
夜深十分,朝阳宫仍旧灯火通明。
“皇上,您确定要如此?”
玄珏与玄玢并肩而坐,黄梨木小几上的醉仙酿已经空了两壶。
昏暗的烛光将玄珏的表情映衬的异常晦暗。
那是一种玄玢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神情。
玄玢饮尽了面前的一盏,润了润嗓,道:“那些老臣虽然心术不正,但尽忠大昭这些年来也从无大错处。如今民间对他们的呼声很高,皇上此刻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会尽失民心。”
“民心?”玄珏苦笑,“民心还会向着我吗?”
玄玢默默不语,玄珏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四哥,我并不是介意他们要反我,而是介意他们趁乱搅得大昭不得安宁,给了南蛮可乘之机。若我此时再狠不下心来,来日南蛮一旦攻入大昭,只怕此仗还未开打,就已经先输了一半。”
玄玢不再相劝,起身敞袖向玄珏拱手一揖道:“臣,定当护皇上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