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易峥醒来时候已经过了三日。
他抚着胸口坐起身来,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绥峰带着前往云来客栈,迷迷糊糊闯进了一间屋子,一个女人举着剑对着他们,身影有些熟悉。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印象了。只是那女人给他处理伤口时,动作格外轻柔娴熟。她的指尖尚有温热,鼻息之间也都是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司徒易峥扯开胸口的衣襟,药已不是三天前的药,但他记得那女子曾用一块手帕替他包扎过。
看看周围,似乎是间禅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布置得有些熟悉。
“绥峰。”司徒易峥出声唤道。
彼时绥峰正端着新煎的药过来,听见司徒易峥的声音便加快了脚步,不多时推门而入:“主子,您可算醒了!正好,趁热把药喝了吧。”
说着,绥峰将药碗递到司徒易峥面前。
司徒易峥抬手接过喝了:“这是哪儿?”
“昭恩寺啊,”绥峰接过空药碗放在桌上,“说来也是缘分。当日咱们被天机堂追杀,主子您又中了毒,属下还以为走到绝路了呢,岂料竟遇见了贵人。您可猜猜,这救人的是哪家的姑娘?!”
司徒易峥瞧绥峰这高兴的样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是谁,遂懒得揭穿:“哪家的?”
“您昏迷中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绥峰乐得看司徒易峥知道后的反应,遂仍旧吊着胃口。
“哼,能对将死之人举剑的,除了如歌还会有谁?”司徒易峥捂着胸口轻轻地咳了咳。她的心,果然够冷。
“只是她后来缘何又救我了?”司徒易峥抬眼,不得不说有些好奇。难道是她人认出他了?因为是他才救的?
“嘿嘿!”绥峰摸了摸鼻子脸上尽显得意,“因为属下说,您若救了主子,今后若有用之处,尽管开口。”
司徒易峥沉默了。他心里明白,殷如歌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必是一眼就看出伤他的是天机堂,所以才表现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毕竟如今江湖上朝堂上白道黑道最惧怕的便是天机堂了。
——这个几年前才新兴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也不认理,接的都是死单,除非杀手死了,否则宿主的命就一直悬着,随时可能丢了。殷如歌不肯贸然出手,自然是情理之中。
如此看来,她并不是因为他是和她青梅竹马的九皇子而救他的。当日冰崖之上明璇一事发生,本该相认的他,便选择了缄默。江湖传言殷大小姐七岁时候坏了脑子,小时候的事全然不记得,自然早就不记得他这个“兄弟”。
原本他不信,以为是殷如歌怕将殷家卷入朝堂纷争而故意造谣,但当日冰崖之上殷如歌看他的眼神的确陌生。
绥峰“嘿嘿”两声,掏出一方干净的杏色手帕递过来,打断了司徒易峥的思路:“主子,这是当时殷大小姐给您包扎时候用的。属下想着,既是殷大小姐的东西,主子您肯定想留着,就洗了洗,给您送了过来……”
司徒易峥看向那杏色的帕子。帕面上绣着一枝精美的栀子花,旁逸斜出颇有青兰风骨。就像殷如歌,分明容貌秀美柔和,却偏生有一副刚强堪胜男人的要强性子,更是总摆出那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