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丘之庭,青鸟之始。不管青鸟的传说究竟出自哪里,杜芳霖将此地起名崇丘,那么他之青鸟,便只始于此地!
“请。”
看似空无一人的庭园,在一瞬之前明曾传来郎朗读书声。孚言是否真正沉寂,疏楼龙宿一观便知。
华丽紫扇一拨庭间斜来三两桃花,儒门龙首意有所指:
“这般风味凭馨香,怎教桃李同时节。”
草木之间,设有雅座垂帘,清风抚来花香,枝头雀跃鸟语。杜芳霖以敛袖取出茶具,折扇一抬点燃小炉:
“免蹭蹬之忧,消躁郁之念。”
壶是古瓷,茶具皆备,继而杜芳霖停手,衣袖纹丝不动,“汝可唤仙凤。”
疏楼龙宿自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总是有随身侍者在旁。
今日两人聚首,一来是围殴夜重生,二则谈合作。孚言山与儒门天下既然拆分,但那不过是题中应有之意。脱离儒门砚辅之职,也便是揭开这层默契之掩饰,春秋砚主才能真正以昔日春秋麟阙师首身份,再与龙宿交涉未来。
“邪刀归汝。”
紫扇扫过,邪之刀再由风中显形,被放置在二人之间。这本就是杜芳霖之前通过条件交换而得来的物品,直到伤及夜重生取得部分躯体之后,条件才算完成。
疏楼龙宿提供邪刀,换来了佛剑分说的秘密。看似不平等的条件,实际是两人会谈之前提。儒门龙首将自己一部分弱点交了出去,而踏入这本不为人所知的崇丘之庭,则亦是春秋砚主的诚意。
邪刀会在完成使命之后毁去,否则将越底线。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因此疏楼龙宿并不在意。建立起儒门天下以意挑战儒林的人,有这份底蕴与自傲,嗜血者之力对于儒门龙首来说,只该是锦上添花,而不该是桎梏!
杜芳霖道:“上回有提,第二个条件。”
砚主既然垂袖,自然不欲自己动手。穆仙凤隐藏在后,疏楼龙宿也不欲反客为主。一名文士儒生忽而出现在侧,与小园融为一体,行儒门之礼后,接替进行奉茶之工作。
这名文士同样是修行春秋之道,腰悬铸术之玉与墨骨折扇一脉相承,黑发俊容,灵秀内敛,束发玉冠为卷形,乃是春秋麟阙之旧人,态度恭敬,但修为着实不低。
疏楼龙宿目光一闪,华扇再掩唇,“汝沉潜多年,不为人知,先说好,若是惹怒剑子,吾必抽身。”
用剑子来指代正道,正是隐喻之前血龙湖的那桩旧事。儒门天下正要借机肃清内部,此时当隐而不发。与邪之刀来引出两方势力交集不同,如果是没有太大利益的条件交换,儒门龙首必然不会轻易答应。
茶香四溢,文士功成身退,自然而然消失了身影。
与孚言山不同,崇岳之庭一步一景,实际上虚实交错,全由砚主所控。当青鸟回归,便是一道指令。这指令自然是指时机将至,麟阙复启。
“吾从无虚言。”杜芳霖表情不动,声音和悦,“以秘密换邪刀,以未来一个支持,换儒门一次出手,质本公平。无关正邪,不过是秉持正道,弘儒法之礼。吾行正道,且不与邪魔为伍!”
不涉及正邪之争,不会有违正义,但是沉潜已久的麟阙尚未到出世之时,所以需要儒门天下出面表率。而砚辅之职位已成过去,再行动,则需要龙宿首肯。
是怎样的事,春秋砚主并未言及,对于疏楼龙宿来说这也并非是重点。当年旧事恩怨重重,若是麟阙当真有被保存,必然会针对某处,在“支持”上落下重音,显然此人已替儒门定好归处。
以春秋砚主之为人,以及两人曾经之合作,那该是不错之条件。再观其人近日行事,目的无一不落在正道。名正则言顺,此刻求名,理所当然。
挺身对抗魔界,以此人之智,当真无意主导中原?
疏楼龙宿华扇再一掩:“吾为何要帮汝?”
是帮而非取,绕开之前条件,直指其中核心。麟阙既然难以出面,便失去利益交换的立场,先以条件画饼,不过是欲取儒门之用,再论未来之机。
但未来,谁又知怎样变数,又会有怎样新的条件?
被看出来了,绕弯弯毫无用处。
杜芳霖拂袖,将折扇置于膝上:“饮茶!”那就慢慢谈,仔细谈,从古谈到今,从现状谈到未来,一直谈到帮忙与合作。他手中握有利益与秘密,现在只是在互相抛出筹码而已。
终究会有一个结果。
儒门天下与春秋麟阙,终究是在立场相近。但他的目的,却不在遥远之后,而是即将会开展的一次机会!
最终,杜芳霖点出三个字:“公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