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春秋:“道童会负责将此人埋葬。”
杜芳霖:“青鸟会负责将消息传至天下。”儒门怕是找不到这个名字的记录,但既然做了,不如,公开亭?
气氛也很和谐。
两个人异常友好了起来,只是都没有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口。这么说来,对于病毒大家的意见都是相同,最好能快点告知全苦境,拥有问奈何这个名字的人不幸被压死,亲戚朋友可以烧纸了。
想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心情就忽然变好了呢!宝船主人桓春秋确定,自己找到了一位有趣之人。
“如此,阁下要离开吗?”宝船主人的声音就很有善意了,“前方路长,小心。”
“确实是该走了。”杜芳霖神情不动,时间拖延足够,就不阻拦了吗?眼前这位,行事倒是分明,“告辞!”
春秋砚主转身就走,这一次再无意外拦路。
虽然宝船之主其实并不在意。
等下方的杜芳霖离开有一段时日之后,船首之上,霞光之中,就缓缓站出一道人影。道者头戴白玉鎏金冠,黑发垂落素白轻纱,一身水蓝色道衫,虽然看似容貌年轻,气场却是沉稳与宁静,“如此……”
桓春秋道:“第一个玩笑,完成了。”
初次见面,先开玩笑。
——从这里前往沉流重泉需要的时间并不短。
已经被拖延的时间再也找不回来。
三教之中,无人能插手针对帝如来的战斗。招提僧势必能赶回云鼓雷峰,此时留在佛门圣地的人必然逃不过佛首的制裁。
妖僧身份一旦被揭穿,倒霉的人,肯定不是眼前的宝船之主。
然而其实对于这第一个要求造成的后果,宝船之主已经不太在意。
因为儒者的态度过于冷静了。
冷静到杜芳霖还有心情顺手挖坑,就像是他已然料到会有人出面阻挡。他真正感觉到意外的,也许只有被压死的那个“名字”而已。
“那么,目标……”
宝船之主道:“所以,并不在沉流重泉吗?”
竹林小屋。
正是与万圣岩所在之山峰同一山脉所能到达的这处谷地。距离宝船落下的地方,根本就离得不算太远。
既然不能向山而去,那就将山挪移过来!
竹叶婆娑,白雾弥漫。玉手九针翠萝寒忽然将握住灵剑的五指松开,身形一闪往后退去,直到被四周雾气遮掩。
这里的阵法像是更多针对于心灵。因此一句触动,招提僧停下脚步,仿佛在雾气中看到了过去。
佛首帝如来拥有一段漫长曲折的人生。
他的朋友春秋砚主也是同样。
曾几何时。
有一个年轻人,得知西武林将有一场灾难,想方设法,聚集数位愿意帮助他的朋友,希望能够面向众生伸出援手。但在那个时候,年轻人的朋友们却也还都是年轻人。他们能力不足以直接对抗魔头,只能退而求次,希望能让更多的人从灾难中逃生。
九鼎,为九州之重器,是先民们为祈愿上天眷顾而诞生,象征永不分割的国土与人民。
九鼎结社,寻找合适的成员就已费尽那年轻人的心思,如何说动对方,如何集结力量,如何救人,如何抗敌,如何重整山河。到最后,所有人都认可年轻人的努力,并愿意以其为首。但就在这时候,年轻人发现了一件事。
九鼎之社拥有强悍武学的人,游走绝望之中,救下了整个西武林无可计数之人。
那谁来牺牲,去构建消除魔头必不可少的血云天柱呢?
九鼎之社拥有阵法机关绝学的人,建造安宁净土,如果所有人都能从此安居乐业——那谁愿牺牲,去构建需以十万鲜血铸成的血云天柱呢?
人越救越多,魔祸却越演越烈,善与恶之边缘却越发不能分辨。
……白雾之前。
招提僧抬手握住念珠,终于闭上双眼。
当年黑暗之中,风里尽是血气。九鼎之社几乎所有成员都因外事而被调离。后来城破,那座未能完成的国度,终究止步虚妄。
当年江湖中还未有春秋砚主,只有自称杜春秋的儒门修行人。佛门尚不存云鼓雷峰,唯一存在的,只是尚在修行途中的无名僧。
僧人从未离去,当时手持滴血的刀刃,踏黑暗而来,却只将手静静放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之上。
‘和尚。’年轻人道:‘现在我不能够转身。只要一转身,我就能透过你的眼,看见恶鬼的样子。’
‘世间没有恶鬼,只有人心。’
无名僧道,‘有心,便有佛。无论如何,吾在你身后!’
记忆中,那是杜芳霖年轻的时候最黑暗的时刻。
黑暗中,黑发披肩一身是血的年轻人转过头。
他道:“和尚,这一步迈出,我感觉自己会不能回头。如果有一天,我对人世的恨彻底将我淹没,你若仍在身后,请按住我!”
白雾中回荡的话语……正是帝如来记忆中约定初始,盟誓的开端。
当时无名僧承诺道:“春秋,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