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从甬道走下城头,城内的情形也并不乐观,金军抛射的火油桶和火球巨石大部分都落在城内,城内曾经被熊熊烈火所吞没,不过现在大火已经熄灭,土地被烧得一片漆黑,在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一片尸体,大多是被烧死或者被巨石砸死的辅兵,大概有数十人。
“启禀都统领,这只是一部分伤亡的弟兄,大部分尸体都运走了,大概伤亡了五百余人。”一名偏将上前对李延庆禀报道。
李延庆点点头,看了太多的伤亡,他已经有点麻木了,五百人和五十人对他而言只是两个数字而已,已经引不起他太多的感受。
这时,李延庆看见城墙根有上百名女护兵正在给伤兵清洗以及包扎伤口,伤兵都是刚从城头下来,有数百人之多,他们需要进行及时止血,并清洗包扎,重伤者则抬去军医那边治疗。
这时,李延庆看见了扈青儿,她正指挥几名辅兵用担架将十几名重伤者抬走,“都能保住性命吗?”李延庆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扈青儿摇摇头,“有三人伤势太重,已经奄奄一息,估计救不回来了。”
她回头见李延庆浑身是血,连忙取出一块帕子,沾一点盐水将李延庆脸上擦拭干净,低声埋怨他道:“你是主帅,用不着亲自杀敌,你若出事,会严重影响军心的。”
李延庆苦笑着摇摇头,“大家都杀红了眼,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道:“启禀都统,天子驾到!”
李延庆连忙给扈青儿使个眼色,扈青儿便带人将十几名重伤兵送走了,李延庆快步来到北城门,只见一顶黄罗伞下,赵桓在数十名重臣的簇拥下来快步走了过来。
李延庆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微臣李延庆参见皇帝陛下!”
“李爱卿快快免礼!”
赵桓连忙扶他起身,见李延庆浑身是血,他惊讶问道:“李都统也参加战斗了吗?”
李延庆叹了口气,“战斗十分惨烈,只要在城头,激战就难以避免。”
“伤亡多少士兵?”赵桓又关切地问道。
“具体的统计数字还没有出来,但大概估算一下,阵亡约一千七百余人,受伤一千二百余人,大概三千人左右伤亡,另外辅兵还有近三百人阵亡。”
“那敌军呢?”
“敌军伤亡应该接近万人了。”
赵桓欣慰地点点头,“还不错了,而且守住了城池,李都统果然名不虚传。”
“陛下,阵亡将士的抚恤”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立刻笑道:“放心吧!朕答应过的,这次守城阵亡将士就以双倍抚恤。”
赵恒眼中的异色却被李延庆看见了,他心中一怔,但也没有多问,便躬身行一礼,“多谢陛下!”
赵桓又笑道:“朕想上城头看看,是否可以?”
“陛下请!”
李延庆带着赵桓以及群臣沿着甬道上了城,城头上也十分忙碌,伤兵和尸体都已经抬下去了,工匠们在紧张地检查投石机和火砲,辅兵则在忙碌地整理各种物品,震天雷放进城头的石屋内,一桶桶火油则搬下城去。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则用毯子紧紧裹住身体,蜷缩在城墙下入睡,无论人来人往都没有惊醒他们,就连天子到来,他们也毫无察觉。
“李都统,就不用叫醒他们了,朕只是简单巡视一下,让他们休息。”
“多谢陛下理解,请这边走!”
李延庆带着赵桓来到北城,北城墙上有四座城门,分别是陈州门、封丘门,新酸枣门和卫州门,其中城楼只有一座,那就是新酸枣门。
新酸枣门城楼是宋军守城的指挥中心,但被几块巨石连续击中,城楼上部显得有点支离破碎,但下面的房间还比较完整。
不过赵桓并没有进房间,而是负手站在城头,默默注视着远处,战场上的惨烈固然令人触目惊心,但作为君主,赵桓更关心河北和河东的局势,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失去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