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完颜斜也负手站在帐前,面无表情地望着北方,相距数百里,他当然看不见黎阳仓的烈火和浓烟,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件事,就在刚才,他接到黎阳县送来的紧急报告,黎阳仓被大火焚毁,一万两千守军夺城而逃,却被埋伏在城外的宋军骑兵伏击,被斩杀八千余人,伤亡极其惨重。
听完这个消息,完颜斜也便走出大帐,向北方眺望,目光中充满了深邃。
这时,完颜宗望如一阵风似的冲来,急声道:“大帅,听说黎阳仓被宋军纵火烧毁了?”
完颜斜也点点头,“确实如此!”
“啊!”完颜宗望呆住了,半晌他跺脚急道:“没有了草料,我们战马怎么办?”
完颜斜也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三十岁!”
“是吗!居然三十岁了,可我怎么感觉你才三岁?”
“这卑职知错。”完颜宗望连忙低下头。
“你每次都是知错,但我却从未见你改过,你已经三十岁了,还是堂堂的副元帅,东路军主将,可这一点小事就急得你象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你就不能有点城府吗?不就是草料被烧,有什么大惊小怪,再从燕山运来补充就是了。”
完颜宗望羞愧万分,低头不敢说话。
完颜斜也又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宗翰大军什么时候到?”
“上午已经到荥阳,我估计最迟明天就应该到了。”
完颜斜也点点头,转身向大帐走去,但刚走了两步,忽然一口血喷出,一头栽倒在地上。
完颜宗望大惊,一步上前扶起完颜斜也,只见他面色惨白,已经晕死过去,“都元帅!”亲兵们纷纷奔上前。
“快去叫军医!”
完颜宗望推开众人,抱着大帅向大帐内奔去
完颜斜也直到两个时辰才慢慢苏醒,脸色也没有刚开始那样惨白,只是他阴沉着脸,望着帐顶一言不发。
完颜宗望站在他身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着实感到尴尬,他现在知道大帅只是表面上不在意黎阳仓之事,但实际上,大帅心中比谁都痛楚,完颜宗望想开口说两句,他又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引起大帅的震怒,还不如保持沉默,完颜宗望咬了一下嘴唇,低下头不再表态。
过了好久,完颜斜也才低低叹口气,对完颜宗望道:“去把梁先生请来!”
“哪个梁先生?”完颜宗望愣了一下。
“梁方平,你不认识吗?”完颜斜也眼中又开始不满了。
完颜宗望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军营内姓梁的人就只有一个,自己居然还问谁,他转身便向大帐外奔去。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完颜宗望,梁方平虽是军中幕僚,但完颜斜也压根就不待见他,从来就是不理不睬,现在突然要见他,完颜宗望当然一时回反应不过来。
不多时,完颜宗望将梁方平领到了元帅大帐内,不用他嘱咐,相信梁方平自会有分寸。
“卑职参见都元帅!”梁方平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一礼。
完颜斜也已经起身,坐在桌案前,他摆摆手,淡淡道:“先生请坐!”
梁方平心中忐忑不安地坐下,完颜斜也忽然对他改变态度,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完颜斜也摆摆手,亲兵们都退了下去,他又对完颜宗望道:“你也坐下吧!”
完颜宗望在另一侧坐下,完颜斜也这才缓缓道:“黎阳仓被焚毁,军中战马草料已坚持不到十日,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不知先生有什么高见?”
梁方平想了想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卑职记得,大金伐辽,无论攻打东京还是中京,都是经年累月进攻方胜,对付宋朝除了攻城外,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完颜斜也之所以不喜欢梁方平,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很多观念都不符合自己的思路,但铁的事实证明,完颜斜也的思路屡屡碰壁,甚至攻宋也要惨淡收场,不得已,完颜斜也只得重视汉人幕僚的建议。
“还有什么办法?”
梁方平微微一笑,“大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完颜斜也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具体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