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个半杯就醉得找不着方向,哪能真喝一杯。”李夜笑着给老猿添茶水。
老猿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你两真能装。”
两人说了几句话,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李夜接着说了一句:“您认为老狼前辈他肯定会下山来?”
老猿恼怒,沉着声音说道:“你竟然不相信我的直觉?”
看着老猿一脸恼怒的神情,李夜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
夜色未至,老狼已来。
老猿指着火盆上熬的肉汤说:“我跟他说人闻到肉香会下来喝酒,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不信我老头的话。”
“我在山上活的好好的,如果连这里有酒有肉我都不晓得,那才是活成了一个白痴!”
老狼挨着李夜坐下,轻轻地敲着桌面,从碟子里捡了一块杏花糕。
“有理想才有追求,有追求生活里才有肉吃有酒喝。没有理想的老头,最后都变会成天山上秋天里的野草。”老狼不等他们回话接着说道。
李夜怔了怔,说道:“野草?”
老猿静静看着李夜的眼睛,没有理会老狼的无理,笑着说:“这老头一骂我,说我是没有理想没人追求的老东西,只有等着有一天给对面的山坡做肥料。”
小白吃吃地捂着嘴巴笑,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悄悄地嗑。
李夜低头揭开铁锅,搅了一下肉汤,看着氲氤升腾的肉汤水气,心中有些落寞。
静静地呼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幅灿烂的阳光。
看着两位老人说:“我跟小白这一年多,真是多亏了两位前辈的照顾,而我却无以回报,想想真是的些汗颜。”
老狼端着茶杯怔了怔,然后瞪着眼睛说道:“你这是说什么糊话,小白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但也跟亲人没有丝毫的分别,小先生你也一样。”
老猿也点点头,眼睛里有一些湿润。
感慨地说:“我们两个老东西,在天山上修行了上千年的时光,只有这一年来是我两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有肉有酒有茶喝,每日里还能听小先生念颂经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能看着小白这孩子度动化形,心中再没遗憾。就算明天要我两老头去山顶度劫,心中也是欢喜的。”
老狼摸着小白的头,满脸都是慈爱。
李夜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缝的小兽皮袋,放在老猿的面前,轻轻地说道:“这是破虚僧留下的事物,我这里还有一些,这点给二位前辈。”
“估计你们度完劫去了那边手头会很不方便,我也不知道哪里要花些什么?但是看着还值点钱,你们将就拿着防身。”
老猿用颤抖的手打开小袋,将里东西倒在手掌里,原来是一小堆红红绿绿的宝石,当下心里一紧:“这可不成,我些贵重的东西在这世间很贵重,还是你跟小白留着花。”
老狼看着老猿手心里的宝石,点点头,表示同意老猿的意见。
“我跟小白还有一些,再说以我的能力在这个世间挣钱的能力还是有的,倒是你们初去陌生的地方,总得带些贵重物品防身。我试过这些东西非常坚硬,应该不会在飞升时破碎化灰。”
李夜努力地微笑着望着两位老人。
小白停下了磕瓜子,拉着老狼的手说:“狼爷爷你就拿着,我跟哥哥还有山下的姐姐自己会挣钱,我会努力多挣一些,以后去了那边我养着你们。”
老猿轻轻地将宝石放进兽皮袋中,仔细地栓好,眼里含着泪花,看了老狼一眼。
笑着说道:“我跟老狼两个老头,跟在天山上结识小先生和小白,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
这一夜,两个心事重重的老人头一回没有喝醉,不知道是因为李夜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是两人感伤即将面临的离别。
戌时过半,老猿就跟老狼挥着手早早地离去,两人边走边咕哝,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白扶着老猿下了岸坪,李夜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残汤剩酒,心里升起了莫名的伤悲。
这种伤痛比跟小姐姐分别时要痛,伤的比沐沐下山时哭喊着要深。
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如果在世间行走,断不能再如这般用情,到了最后搞得自己伤痕累累。
想着自己还没长成少年,就一次次地要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分离。
小白送完老猿回来,低头坐挨着他坐下,无精打彩地低着着,不知道是在数石板上的纹路还是在看自己的鞋子上的花纹。
李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小白说:“一会将棚檐下挂着的肉干收起好,再把你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明早天亮,我两就动身。”
小白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道:“行,都听你的。”
“没吃完的米留下、蘑菇也多留一些,除了蟒肉其它的肉干都留下,酒也留下,茶叶、茶壶、烧水的炉子全留下,再把你跟前辈采的药草留下一半,其它的我们带走。”
李夜想了想,跟小白仔细地交待起来。
“你的竹刀自己收好,下山后还得继续修练,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拎起水壶添水,他要煮最后一壶茶,在这里慢慢地喝。
小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
第二天卯时过半,李夜和小白静静地站在崖坪上面,昨夜他们已经将洞里洞外仔细收拾了一遍。
将棚里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站在雪松树下呆了良久,轻轻地拉着小白的手,两个一起往崖坪下走去。
天山上的太阳还没有爬上山顶。
从山顶上刮来的凉风轻轻地吹拂在两人的身上,掀起了衣角,吹干了离别的眼泪。
快进树林时,小白扭过头回望了一眼崖坪上的木棚,一滴泪掉在了他白色的衣襟。
李夜没有回头,快速拉着小白往瀑布下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呢喃道:悲莫悲兮生别离......
悲莫悲兮生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