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厉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黎俏面前说出这番话。</p>
若放在几个月前，他恐怕不会这么大度。</p>
贺琛了解商少衍，云厉同样了解黎俏。</p>
她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对商郁狠不下心。</p>
黎俏是商郁的救赎，商郁同样是黎俏的底线。</p>
“谁……死……”</p>
一声微不可觉的声线极其艰难地从床上传来。</p>
云厉呼吸一窒，陡地抬起眼皮，入目便是黎俏半阖着眸，蠕动唇角的一幕。</p>
商陆撑着地板一跃而起，抖着胆子凑到床边，伸长脖子看了又看，“大嫂……你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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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跑，“来人，快叫我爸过来，快点，大嫂醒了……”</p>
云厉酝酿好的情绪被商陆跳脱的行为冲击的七零八落。</p>
他抹了把脸，俯身靠近床畔，牵强地勾唇浅笑，“真醒了？”</p>
黎俏睡了太久，不论心智还是头脑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她很吃力地撑开眼皮，声如蚊呐，“少、衍……”</p>
她好像做梦了，梦见少衍快死了。</p>
云厉本想安慰她一句，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p>
他目光晦涩，久久失语。</p>
就这短短的数秒，黎俏的眼睑低垂，有再次昏睡的迹象。</p>
云厉猛地攥拳，一字一顿，“衍爷的病情很不好，你再睡他会死。”</p>
黎俏眼皮不断颤抖，呼吸也逐渐急促，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她还是睁开了眼，“起、来……”</p>
她连说话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p>
云厉再不忍也只能硬下心肠，他小心翼翼地扶起黎俏的肩膀，并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脑后。</p>
做完这些，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p>
为首的商纵海阔步来到床前，先是看了看黎俏手背上的输液针，尔后温热的掌心落在了她的头顶，“丫头，终于醒了。”</p>
其实黎俏还在犯困，即便靠着床头仍在不停地打瞌睡。</p>
她总是想睡觉，怎么也睡不醒。</p>
停留在脑海中的记忆，是日复一日的孤独。</p>
……</p>
一个小时后，黎俏坐在轮椅上，望着后院私宅的拱桥，目光泛着空洞和迷茫。</p>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无力，站不起来。</p>
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困的厉害。</p>
“夫人。”当落雨发现黎俏有闭眼的趋势，连忙在她耳边轻呼出声。</p>
黎俏猛地睁眼，被迫清醒，却一言不发。</p>
背后的私宅客厅，商纵海站在窗前望着黎俏的背影，眼底深邃如渊。</p>
贺琛立在他身侧，表情同样很凝重。</p>
心理医生刚刚隐晦地给黎俏做了心理状态检查，得出的结论不容乐观。</p>
黎俏有妊娠抑郁症伴随厌世的倾向，并且嗜睡症对她的影响极大，若是得不到控制，一旦她再次睡过去，下次能不能醒来就难说了。</p>
“您看了半天，想到什么对策了？”贺琛推开窗，一边点烟一边含糊地发问。</p>
商纵海背着双手，拇指快速地拨弄着佛珠，良久，他手指顿住，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缓步走出了客厅。</p>
贺琛嘬了口烟，也抬脚跟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