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的习俗中,大年初一是不兴走亲访友的,只限于家人在一起团聚,到了初二,就是带着孩子随媳妇去老丈人丈母娘那里回娘家,至于初三则开始去姑、姨、舅家拜年。
冯喆的情况特殊,初一那天就是和老丈人丈母娘一起过的,到了初二就开始到阚敢为、吴思凡那里拜访,接着和单位、同事以及朋友们聚会,这样到了初三中午,终于等到了赵文的电话,说基本可以确定是去兆丰,让他初五直接坐飞机到首都,其余见面再谈。
挂了电话,冯喆立即离开聚会回到家,给柴可静说,自己有事要回一趟新源高庙老家。
柴可静问是不是要回去给冯家的人拜年,冯喆轻轻笑了一下:“拜年?给谁拜年?那儿谁能担得起我这一拜。”
冯喆说的古怪,柴可静说:“我也在想结婚还有生萌萌那会冯村没人来的。那你大过年的回去干什么?”
“我回去打架。”
“说什么呢?你是打架的那号人?”
“那也说不准,你还没挖掘到我身上别的潜质,需要的时候,我岂止会打架,还会变成杀人犯,甚至会变成魔鬼将一切都毁灭。”
柴可静听了笑:“这个倒是可能,魔鬼没见过,表里不一的时间倒是有的。”
两口子之间床上小人,床下君子,冯喆和柴可静说笑一会,开始收拾东西。
生活中总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的,尤其是当一个人身处绝境中的时候。
年前冯喆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去岭东省封平市找赵文,他知道每逢节前当领导的事多,想过自己此行会很难的,但是却非常的顺利,到了封平之后他打了电话,赵文就说了个地方约他见了面。
冯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厅级人物,和自己也只是一面之缘,春节前更可谓是日理万机,于是先感谢了赵文差人送去给孩子的礼物,而后有些吞吞吐吐的、但没有隐瞒的诉说了自己目前的困境,希望在不做难的前提下,看赵文在岭南有没有熟悉的人,能不能想法给自己换一个单位、或者工作环境。
赵文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因为当时还有别的事等着处理,他让冯喆先休息一下,到了晚上他单独的和冯喆吃饭,仔细的问询了冯喆在供销总社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人的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都需要发泄倾诉,远在异乡,又是完全陌生的所在,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已经算是一方诸侯的人物,冯喆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坦白,或者叫必须坦诚起来,这样才能以心交心换取赵文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而目前赵文也的确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于是他就讲起了自己从学生时代和赵枫林的一些恩怨,并且说了大学同学李德双,再讲了王趁铃的女儿满月那天所听到的看到的。
冯喆说,自己已经能够证明生活中、工作中有很多时候的责难和打击都是来自于赵枫林,而且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不能顺利,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李德双在从中作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是赵文对冯喆所阐述的总结,而后说,既然这样,不用理会供销总社的那些人,新源市面临不少人事更迭,那就试试看能不能去新源市兆丰,无法在原地破局就离开,走出去,一切就解决了。
赵文说的很随意也很淡然,但说的很明确,而后就让冯喆回去过年,说随后自己会和他联系。
冯喆的心里是忐忑的,他拿着准备好的银行卡要交给赵文,赵文说钱肯定是要用的,但不是现在。
既然赵文没有拒绝,冯喆心里稍微有了些谱:办事不要钱,那是一点机会没有了,要说等等看,那就是尚存机会。
这么多年一直就在忧虑中渡过,这次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冯喆只能若无其事的在过年的喜庆中,静静等待赵文的消息,同时也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想着如果赵文那里行不通,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办。
这下,赵文的电话打来了,并且让冯喆初五到京城和他会面,冯喆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翁同龢说过,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如果确实是要去新源兆丰工作了,那自己必须在去新源工作前,将一些事情解决一下,否则拖后将更难以处理。
再者,有些事情,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兆丰是冯喆生身父母所在的县,和冯喆养父母所在的高庙县接壤,同属新源市,根据组织部门的规定,公务员一般不能在本人成长所在地担任市、县党委、政府正职领导,不过冯喆自幼就在高庙,也是从高庙县离开的新源市,从他的内心而言,他自己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兆丰人。
事不宜迟,时间紧迫,说走就走。
因为全省都通了高速,因此开车从省城到新源市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到了新源之后,冯喆先住进新源市最好的宾馆,而后换了一身衣服,将自己重头到脚的重新改装,打出租车到了高庙县城关派出所的门口,下车后伸手拦下了一辆高庙本县的出租车。
停下的出租车司机是个满脸胡须的胖子,冯喆问他到冯村多少钱,司机说单出八十,一来回一百五,冯喆拉开门上了车,司机就要启动,冯喆却阻止了。
“先别急,给你说个事。”
“怎么?”
“你晚上做生意不做?”
“你是说你现在去冯村,晚上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