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种桑拿十分流行,高庙似乎满大街都能看到泰式按摩日式洗浴的招牌,随着俞广志到了一个大众洗浴中心,李聪先去买票,洗澡每位十元,但还有搓背一些服务,一共交了三百,算是各种押金。
进到里面,李聪瞧着俞广志神态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脚步拉撒,眼皮沉重,整儿人都像是沉醉在一中境界中。
俞广志进去,里面有人已经迎上来,满脸笑的说:“老俞来了!老俞可有一段没来了。”
俞广志也不说话,冯喆接了李聪手里的钥匙开了柜子,李聪还在四下打量,俞广志脱了衣服围了浴巾已经进到澡堂子里面去了。
冲了淋浴,泡了澡,俞广志就躺在搓背的床上一动不动了,眼睛完全的闭上,先搓前再搓后,翻个个再来盆净水一冲,清洗了污垢,接着全身上摩下擦,伸拳屈腿,左转右侧,放倒扶起,再冲水,干净了,按摩的师傅将俞广志带到一边铺着毛巾的木床上躺下,捏脚、拿筋、敲膀、捶腿,在噼噼啪啪的按摩声中,冯喆和李聪一瞧,俞广志竟然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两人面面相觑,冯喆招手叫了师傅,说,按照俞老爷子的,给我,也全套。
“好嘞!”
李聪一看,也叫了一个师傅,一通敲打,李聪觉得这老俞还真是会享受,感觉真是蛮舒服,心想这进门的时候,跑堂的招呼说老俞好久没来了,俞广志说自己是吃饱了有洗澡的习惯的,那他的言下之意岂不是说好久没吃饱过了?那自己和冯喆,可不是今天俞广志的冤大头?
李聪胡思乱想着,一看,冯喆似乎也睡着了。
这一通好睡,三人离开澡堂,已经下午四点,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冯喆问俞广志回去喝茶还是去哪吃完饭,俞广志说:“咱们先回去,要是你们二位有空,咱再聊聊。”
回到俞广志胡同里面的家,李聪这下不用交待,去水井里提水烧去了,冯喆说:“前几个月,我在市里,也是无意,到了一家饭店,他们特意的推荐了一道甲鱼汤,味道真心不错,可是二次去,就不是那个味了。”
“我一打听,说做菜的师傅走了,我顿时觉得可惜,这去哪再尝到那个汤?结果里面的人给我说,那师傅是从俞老你这里学的做汤方法,这前前后后的两件事合在一起,就有了我今天登门拜访。”
俞广志恍然:“看来你也是个讲究的,不过,我这样说吧,你也别多想,其实会吃的爱吃的人,一般是不会去饭店的,都自己在家做。”
“哦?”冯喆问:“请俞老赐教。”
“你想,饭店那是迎来送往的地方,生意好了,菜就做的多,厨师也是人,时间长了他不累啊?菜的味道难免就多了一点什么少了一点什么,难保不是原汁原味。有时候同时点一道菜的人多,原本该小锅小灶的慢慢炖、煎、炒,这下好了,他给你来个一锅炖,然后分盘,能好吃吗?这不是和孔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背道而驰?再有,那选食材,你没亲眼瞧见,谁知道都是什么?”
冯喆附和:“有道理。”
“还有,你再想,那种盈利的地方,锅碗瓢盆是不是洗刷的干净?这个不说,还有缺斤短两的。”
冯喆纳闷了:“这个我实在不懂了。”
俞广志笑了:“我说这个有点拆人台,那稍微有档次成规模的饭店,里面有炒菜的有传菜员的,这炒菜的菜出来尝两口看看味道,很正常,可是传菜的也累了,这菜他一道道的从厨房给你送到餐桌,再由服务员端上去,他能看不能吃,还不背地里捻着点?”
“捻两口都是小事,有时候,他心里不舒服,心想凭什么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你们却吃吃喝喝,端菜的时候他给你菜里加点料,你怎么办?你也没瞧见啊,也只能当成眼没见心不乱了。”
冯喆一脸受教的样子,俞广志又说:“有些菜和饭食吃的有讲究,打个比方,这千碗面,一锅汤,你见过哪个饭馆买卖正好呢换汤换锅重新开灶?那不耽误事,耽误事就是耽误赚钱,可是一个锅里下到几百碗面的时候,那汤还是汤吗?早就成稀饭了,那下出来的面就不那清爽、不滑溜,而且有一股面汤气,怎么吃得下?”
冯喆点头:“哦,你老说的就是要吃头汤面?”
“对!”俞广志又续燃了一支烟说:“人类社会闹闹哄哄,乱七八糟,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看上去无比的复杂,但认真一想,也不过是贫困者追求富贵,富贵者追求享乐和刺激。我不图什么,只有吃,吃到自己肚子里才是自己个的。”
“你就单说吃面,这面有硬面、软面、宽汤、紧汤、拌面,味道重的,味道清淡的,多放点油、少放油、面多些浇头少点的,浇头多的,讲究太多了,谁有多大的身份去饭店里让人家专门的伺候你?除非是老慈禧,所以啊,去饭店不如在自己家。”
冯喆听了笑了,俞广志说:“你说在市里吃过一回甲鱼汤?味道不错?其实差远了,不我用看,都知道怎么差。”
“哦?请先生不吝赐教。”
李聪这时进来了,给泡了茶,俞广志抿了一口说:“你见到的甲鱼是不是这么大的个?”
俞广志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冯喆点头,俞广志却摇头:“错的离谱了。”
“你老是觉得有点小?”
俞广志一听李聪的问话就笑了:“你呀,你做事不如他。”
李聪也笑了:“我就是不如,这我知道。他大生意,我小买卖。”
俞广志一听看了看冯喆,点头说:“好,你能有话就说,证明你这人心直口快。这脾性好,这朋友你们交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