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仪王对李云筝也是极好的。”顾仪兰撇撇嘴,难得露出这样不优雅的表情:“我倒真是佩服他。难得他对着谁,都能保证‘始终如一’。做派上始终如一。这样的人,真有点可怕。”
“谢姐姐说这个叫‘人设’,”穆红裳答道:“幸好谢姐姐看得清,不会被他骗过去。不像李云筝。”
“李云筝未必看不清。”顾仪兰摇摇头,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仪王以前对谢淑柔怎样,她可都看在眼里。眼下这一切突然成了她的,我不信她想不到这是为什么。只是有时候……需要将日子过得糊涂些罢了。仪王这样的人,又哪里有真心呢?若是计较起来,只能让自己更难过,那又何苦自找麻烦。”
“我却觉得大嫂说的不对。”穆红裳一脸认真地摇摇头:“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
穆红裳这话说得有些天真不知事,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但顾仪兰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指正她,却反倒笑了。
“这话放到你身上,自然很对!”顾仪兰微笑着捏了捏穆红裳的鼻子:“祖母宠你,不肯让你受半点委屈,将来给你选夫婿,自然也会是仔仔细细的挑个最好的,就算你嫁了人,咱们家也是你的依仗。所以你自然可以活得更骄傲些,你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是对的,我们家的姑娘,不需受任何委屈。”
“我听懂大嫂的话了。”穆红裳眨了眨眼:“我也知道,我这话说得偏激,我又不是李云筝,凭什么评断他人所为?是我不对。”
“不是你不对,你只是与她不同。”顾仪兰摇摇头答道:“就像你与我,与谢淑柔不同。有些事明知无法选择,不如找个借口蒙骗自己,让自己接受,也好活得轻松些。就好比谢淑柔,若是谢相真决定将她嫁给仪王,她能不嫁吗?最终还不是须得听家里的话认命。这种时候,找个借口安慰自己,总好过作茧自缚,自我折磨吧。”
“大嫂……”穆红裳紧紧盯着石桌一角,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答道:“我不知道若我是李云筝应当怎样。但现在的我,更加不愿意认命。我是个女孩子,大家都觉得我应该呆在家里,不能陪着爹爹和哥哥们上战场,也不能护送锦衣去北境。我听过话了,认过命了,但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呢?五哥的腿废了,锦衣再也回不来了……”
“若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认命!一定!一定不会再自欺欺人,忍着不安告诉自己一切都好!我不会!再也不会这样做。今后的事就算再难,我也不愿意再像之前一般自我安慰粉饰太平,就算是我做不到的事,我也要努力试一试。我要试一试……我再也不想经历像今日这般的后悔。”
“红裳……”顾仪兰望着穆红裳亮闪闪的眼睛,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最终微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穆红裳的手,轻轻晃了晃。
不需要太多言语。这样无声的支持让穆红裳眼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用力反握住顾仪兰的手,朝她露出令人炫目的明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