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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如果说诗词的影响是悠久长远的，那乐声的影响便是瞬时立就的。</p>
或许只是一个字眼，或许只是一个婉转，但只要有了一处能引起听者的共鸣，那么……感情的宣泄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p>
元宵的夜晚注定是不会有休眠的，露台上一遍一遍的反复着虞美人。</p>
那露台之上的小姑娘此时也是抽噎着唱着，那种隐现哭腔的曲调更是将这份凄婉拔高三分。</p>
很少有这样的，竟然唱着唱着连自己也陷了进去。起初的那份谨慎早不知道抛哪里去了。眼下脑海里只是不断的回闪儿时齐家共乐的回忆，那份“雕栏玉砌”般的美好，如今却是在冰冷的教坊司里接受严格的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哪天会是个头……</p>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p>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p>
……</p>
歌声袅袅晕散开去，已经消散已久，可是耳畔还在不断的潆绕着歌声，或是已经永远烙上了心头。许多年后想起来，都是无法言语的感觉，甚至还能调侃一下自己……</p>
“都大老爷们一个了，也不怕你笑，那时候啊~~是真有些想哭，都说不上为什么……”</p>
“我倒还好，就是胸口有些闷，不过我那婆娘可就惨了、那都哭成什么模样了~~啧”、“不过现在说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谁让先生这么能赚婆娘们的眼泪，就是不知道现在跑哪儿去了，啧~~官家年头倒还派了水师去找那桃花岛了，不过没找见。”，“又没找见？”，“废话！要是能找见、那还是先生么？”</p>
……</p>
……</p>
梦，终归只是梦，心中的幻象随着歌乐停歇而破碎开来，又重新拼凑成现实。</p>
眼前依旧是那片灯火辉煌的鳌山盛景，淙淙的溪水声这时占据了主旋律，一切都是如此清晰。</p>
底下寂静的人群，略有些骚动，或者略有些压抑的情绪。</p>
两廊彩棚里的那些老乐儒此时神情最为复杂，没想到这首俚曲竟然能演绎出这种前所未有过的韵味。虽然谱中含有俚音，但总体还是契合正曲的风韵，只是他们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的编排有些异样，这出来的感觉……就是比一般的正曲多些……多些…人情味~~</p>
虽然这种褒扬算是打他们的脸，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p>
“如何，蒋老？”</p>
一些人不敢轻下评论，倒是先探探别人口风。</p>
“嗯……”那鬓角霜白的老人捋着长髯缓缓点头，“唯有情意真切而已……”</p>
这评价有些让旁边的士大夫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褒还是贬？</p>
……</p>
对面李格非那边的彩棚阁子，还不待靠近，就已经传出来丫鬟的哭声。</p>
“小娘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很难受~~~”胭脂抹着眼泪在后边哭，旁边的花细亦是双眼通红安抚着胭脂。</p>
不过李清照却没有做任何回应，就怔怔的坐在木台上，眼神有些恍惚地望着鳌山上缤纷光彩的灯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p>
那几个围着打叶子牌的老头这时亦是神情有些难言，一个个磨砂着牌面……倒还是晁补之先出声…</p>
“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词牌竟然还能这么唱，这感觉~~啧，倒是不好轻下评价了……”他倒也是沉得住气，“荥阳先生怎么看？”也知道把刺头先踢给别人。</p>
老先生沉吟了会儿才较为谨慎的评价，“原本因为那俚音，倒是对这新唱法不甚为意，只是没想到这出来的效果确实令人惊叹……“、“我等一贯以为字正腔圆、雍容大气的曲风方是人间正道，余下便是俚俗谄媚，只是如今这首虞美人……”他望了望露台之上，“虽然唱速略快，有两句更是转音古怪，可却丝毫不见浮躁流俗之感，实是令人惊奇。”</p>
李格业接过话茬，“只是以我所见，这般唱法、怕是只适合这首李后主的虞美人，词曲契合的天衣无缝，全然不见斧凿雕饰之感，词因曲盛、曲因词深，二者相得益彰，若是那李后主泉下有知，怕是要将这谱曲者引为知音了~~”</p>
“对对对~~”晁补之赶忙插话，“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曲简直就是专为这首虞美人所谱，余词皆不得用，所以作为词牌新唱法还有待商榷。”</p>
“安安也来说说，我看你对音律也是颇有看法的。”李格非见自己这女儿有些出神，便是提醒了声。不想少女却是敛裙起来向众人匆忙告辞…</p>
“安安忽感身体不适，便先回府了。”</p>
“唉？这又怎么了？”晁补之还想叫住李清照，不想人走的倒是挺快。而李晏和两个丫鬟也赶紧从后面追了上去……</p>
“阿姊阿姊~~那曲儿挺不错的，你看我这蛐蛐都不跳腾了……”</p>
后面的李格非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旁边几人询问因由，李格非摇头道：“怕多是想到季淑了~~”</p>
“哦~~”</p>
旁边一阵会意，想她过世的娘了。</p>
……</p>
……</p>
宣德楼上，垂黄丝绦随着夜风而飘。两朵楼处各挂灯球一枚，内燃椽烛、照数十里。</p>
此时灯烛已几近燃尽，光线略显暗淡。</p>
那帘内的**嫔妃此时一个个拿着绢帕抽噎，倒是把旁边的内侍女婢忙个不消停，“娘娘你别哭了~~”，“娘娘你凤体初愈，别又害了寒邪~~”</p>
这些内宫深院里的女人，本就是多愁善感，再加上平日锦衣玉食的伺候，闲着没事的，就把掉眼泪当作每日的功课，不过此下却也有两分真正的悸动在心坎~~</p>
“这词以前也听过，只是没想这般唱出来，却是如此赚人眼泪~~~”</p>
“只不过这词不吉利，怕是今后不好在宫闱里唱，倒是可惜了~~”</p>
……</p>
这另一头的黄罗彩棚里，倒是没这么消遣了。</p>
“刚刚那几个教坊司的乐伶技艺不错，明日让睿思殿出谕召进宫来填补宫乐。”，“是。”那高班领命退下吩咐。</p>
“这个……”</p>
徽宗瞥见自己那皇后王氏在边上抽噎小泣，不过见自己目光望过来，慌忙忍住、表现出雍容正襟的模样，但是那红着的眼眶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p>
倒是有些难以抉择了。</p>
此时也只好向身边这一干老学士拿主意，“诸位老学士有何看法……这礼炮究竟该赏给哪方？朕一时也是难以取舍，若说文宴文宴，该是以文为主，达者为先，只是……”</p>
徽宗这边一犹豫，下边这几个老头立马急了，这还了得……</p>
“官家万万不可，此虞美人一词本是故朝昏主之作，太宗时便曾禁传，如今官家允之露台开唱已是恩德，岂可荣宠过甚？”</p>
“老臣附议！”</p>
又有人出列，“此曲唱法不谙常理，谱中更有俚音出现，实在是有伤风化，若是让其拔得头筹，今后民间必会效仿，届时礼乐崩坏、人心不古，可是会动了国之根本啊！还请圣上三思！”这倒是动真格了，连官家都不用了。</p>
“额~~”</p>
徽宗抬了抬手，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多，但这些学士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到底该如何抉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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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盛世篇要结束了，不过**戏应该才刚开始，所以还是壮着胆子管大家要推荐要支持了哈~~（还有，投九千催更的那位朋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字数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上限了，实在是无能为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