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此话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其隐隐的恨意让宋归尘心惊。
好像自从他醒来后,就时不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阿晏?”
宋归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权做宽慰之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武红烛只是心悦你,所以设计将玉簪取走而已,我能理解。”
杜青衫收起了方才一瞬间的滔滔恨意,温柔地看向宋归尘,朝她粲然一笑。
“小尘就是太过善良,才会被她所骗。”他道,“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尘。”
分明是很温情的话。
可宋归尘听得瘆得慌。
好端端的,突然说这样的话,怎不叫人瘆得慌?
她停下脚步,连带着将杜青衫也拉住了。
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宋归尘问:“阿晏,是谁伤的你?是那些黑衣人吧?”
那天晚上他只说了一句“他们是芙蓉门的人”,随后因体力不支而昏睡过去,自己便也没有继续问。
“武红烛心悦于你,芙蓉门的人怎么会追杀你呢?”
宋归尘大为不解。
但是阿晏醒来后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见到了追杀他的那些黑衣人的真实样子,并且,黑衣人是他认识的人。
甚至,和他,关系匪浅。
杜青衫痛苦地闭上眼。
想起那天摘下对方面具后,面具下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如玉面庞带上痛色。
宋归尘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她道:“你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他。”杜青衫深深一叹,“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本该六年前就死了的。”
“谁?”
“武红烛的父亲,武千行。”
宋归尘愣了。
她知道武红烛的父亲和杜青衫的父亲是拜把子的兄弟,两人交情不浅。
如果一年前一直追杀杜青衫的人,真的是武千行。
是不是意味着,杜府的灭门惨案,也是武千行做的?
她突然理解了杜青衫为何醒来后就时常神思异常,露出那种愤恨的表情。
从小叫到大的伯父竟然追杀自己,甚至有可能是杀父杀母的仇人,任是谁,都不会平静。
“阿晏。”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表示自己永远和他站在一起。
杜青衫展颜一笑。
“没事,不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为他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
杀父杀母的灭门之仇,任何言语都无法安慰,即便找出凶手报仇血恨,也无法消解胸中滔天怒意。
宋归尘虽然待人宽容良善,然而绝非万事宽容、万事退让之人。
在这个问题上,她坚决支持杜青衫的决定。
找出凶手,让其付出代价。
她用力地点头:“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事情真相,让凶手伏法的。”
“我们”一词,将她和杜青衫视为一体,他们是站在一起的,杜青衫的事,就是她的事。
杜青衫望着眼前毫无保留支持自己的女子,心里柔软得不行。
他何德何能。
在最脆弱的时候,都有她在身边。
初见她时,他心存死志。
本以为自己就那样死掉,去地下和父母团聚,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