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刘梦龙太年轻的缘故,很难取得村邻们的信任,没人到他这里来看病。不过正好,他全付心思都在吴天雄的功夫上,完全陷入了初学者的痴迷。平时走在路上,躺在床上,都按“春风化雨”发招要求运转丹田之气,得便就溜进山去发几下实招。几日下来,总算把这招练熟了。
其实那红妆少女讲的也不完全对,春风化雨,不重‘雨’,而着重在一个“化”;后发之力,也不是剩余三成,而是要用剩余三成内力引导先发的七成之力突然变招,达到出敌不意的效果。
刘梦龙边回味那些石壁上的符号,边回味红妆少女的话,边自己思考。发现吴天雄的武功,几乎每一招每一势都是先用七成功力施展一招对攻击毫无用处的古怪招势,然后以剩余三成功力作引导,在一瞬间重新凝聚原先所发七成功力,变招奇袭。这样的招术,往往攻敌不备,能收奇效。
刘梦龙的异样,终于引起了伍先生的注意。那些江湖客没找到七绝刀谱,纷纷离开了盘龙山。但伍先生总觉得刀谱被谁得了去,特别是刘梦龙整天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觉得有名堂。观察几日,发现了刘梦龙常去五云峰练功。他太熟悉刘梦龙了,魏宗英已死,刘家村谁教他功夫?伍先生思来想去,感觉这与七绝刀谱可能有关联。
这晚早已夜深人静,刘梦龙还躺在床上仍在冥思苦想,迟迟不能入睡。
一个人影鬼魅般地在窗下出现,看样子侧耳在窗户上听了一会,见屋里没动静,就悄悄地撬开窗扇,一个跟斗翻了进来。从来人矫健的动作看,必是一个好手,但刘梦龙苦于功夫没练成,又要将习得七绝刀法的事实瞒人,不能和那人拼个痛快,还深怕那人对自己安全不利,因此装着已经睡着,不动,也不吭声。
那人在房里来回折腾,象是在找什么东西。这房里有用的东西大概只有两样,一是刘梦龙,二是刘梦龙脑子里的七绝刀法。那人白忙了半天,当然什么也没找到,只好走了。
那人一身劲装,黑巾罩面,飞星跳弹般隐入五云峰下。拐过一道山嘴,他摘掉蒙面巾,脱掉劲装,恢复了斯文模样。他把那一套行头用包裹包了,塞进一个树洞,反剪着双手,装着夜游赏月的悠闲状朝刘家村走了回去。那一幅枯瘦的身材、以及尖尖的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刘家村的人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村馆里的伍先生。
“伍先生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出来赏月。这么单薄的身子骨,年纪又这么大了,当心深山夜寒,伤人无救。”
前面一匹纯白胜雪的狮子骢,马背上坐着一个少女,月光下看不清那身衣服的颜色。但那楚楚动人的窈窕腰肢和白晰娇嫩的杏仁脸却清晰可见,看得伍先生心里一阵发慌。
“阁下是谁?到刘家村来干什么?”
伍先生被人窥破行藏,既心慌又恼火,急于想知道对方的身份和企图。
那少女却神态悠闲,不急不徐地说:“有的人到刘家村,一卧就是十多年。不容易啊!真不容易,连魏大侠那般高人,都不知卧榻之旁有猛虎酣睡。我今路过刘家村一回,也不行么?”
少女说了一大段话,伍先生想弄清的两个问题一点也没涉及到,反被奚落了一顿。伍先生不甘心,于是强词巧辩说:“我在刘家村办学授书,魏大侠行走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什么卧榻之旁猛虎酣睡?”
“你别在本姑娘面前装蒜了。”那少女露出不屑之色:“魏英宗处心积虑,要找到七绝刀谱。如果不是知道刀谱在盘龙山,他放着终南山里的豪宅不住,跑到这荒蛮之地蹲着干什么?你伍先生天下奇才,不去大都大邑一展所学,偏要到这个小山村里为一年十两束修献爱心?可怜自以为聪明的魏英宗,到死都没弄清楚七绝刀谱的真正下落。你伍先生可幸运多了,似乎已判明下落,很快就要到手了吧?”
这番话,把伍先生的一点底细抖落得干干净净,不由他不心惊。伍先生面色一沉,阴森森地说:“姑娘,你知道得太多了。聪明人一般不管别人的事情,因为知之太多,往往就活不长久。”
少女咯咯一笑,说:“伍先生早知刀谱下落,是否也是知之太多呢?”
“休逞口舌之利,今天你若过得了我这对铁掌,是你的活路;要过不了,你命休矣。”说话间,一股沉重的杀气从伍先生身上透了出来。
“别激动。”少女言笑晏晏:“据我所知,销魂教主只让你炼药,没让你练销魂功,她教你的不过是些三脚猫的玩意。”
伍先生眼里几乎冒出绿火来,咬牙狠声道:“姑娘,你的确知道得太多,我就是想留你在世上,我这双铁掌也不会答应。”语毕双掌一错,一招“回风舞柳”直罩马背上的少女。
回风舞柳本是回风掌的的招式,他是怎么学会的?这自然与柳如风有些牵连。但这招是收手招式,很少一上手就施展。伍先生想用这招叫那少女落马,却打错了主意,不待少女动手,那匹狮子骢已自倒腾几步,脱出了掌风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