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仲英已经对这个冰雕王爷的表面上的冷淡免疫了,她眼中所见的九王爷就是个细心、善良又狡猾的男人。
所以,她不只是敢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真是的一面,还敢如此当着他的面,拿他的冷情性子开玩笑。
嘴角微挑,赵煜见她此番赖皮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忽的笑了。
他将手中白玉酒盅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仲英的桌角上,一抬眸子:“若是仲将军,为本王斟一杯酒,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失言之处……”
仲英看他如此孩子气的行为,笑着摇摇头,拿起玲珑壶,轻抬手臂,清澈晶莹的琼浆玉露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正落人他的杯中。
“殿下,请!”
赵煜扫了眼那白瓷杯子,眉头一挑,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后两指轻捏杯子下缘,沉稳从容的将杯中之酒送入口中。
仲英见他竟未将那杯中酒洒出一滴,着实有些诧异,方才他故意逗弄她,放着身后宫女不用,偏要她为他斟酒,她便斗胆给他斟了个满杯酒,一滴不多,一滴不少,杯沿平齐,桌面干爽,可只要一动那杯子,定会洒落一些,到了嘴边,大概还会有些小狼狈。
想着皇上还没到,亭中丝竹乐声又甚是高亢,所以她便同他开了这么一个小玩笑,没想到,这狐狸王爷竟然可以做到,一滴未洒便将那酒饮尽了,动作潇洒从容,丝毫没有半分的狼狈。
是巧合,还是另有乾坤,仲英心中第一次对面前这个九王爷的有了一丝的怀疑。
她这些小心思,全都一点不落的写在了脸上,赵煜笑容不减反增,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她有所怀疑,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让她见到了。
因为他心底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希望面前这个女子能够知道他全部的秘密。
所以,九王爷等着她开口,如果她问了,他定会如实相告。
仲英倒没有出声,却是对面那一脸玩味的司徒沛,语带嫌弃的低声说了句“这俩人,在这场合也不知道避个嫌……”
虽是声音极微,九王爷还是字字清晰的听了个真切,本是温暖无比的眸子一瞬间化作寒意盛浓的深潭,缓缓地睨向司徒沛的方向。
这冰雕王爷什么情况!
看热闹的司徒沛,被他这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吓了一跳,想着难不成这病秧子一样的九王爷有千里耳不成,自己那么小声说话,他也听得到?
若说他没听到,那他这冻死人的眼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司徒沛眯着眼,侧转头,偷摸瞧着赵煜还盯着他看,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抬起宽大的衣袖,挡住他那张也算是十分惹眼的俊脸。
“皇上驾到”宣德帝身前张公公响起在九节玉阶之上,其声不大不小,却正好能传到亭中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此声音,除了几位皇上的儿子,起身站立行礼外,其他人全部跪倒在地。口中恭敬的说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
宣德帝身着暗红色雕花纹的锦袍,宽对襟的大领上绣着灵动的龙纹图案,黑红相间的金丝宽腰带中间镶嵌着一枚椭圆形的大红宝石,墨色金丝绣边的厚底长靴,如此搭配,将宣德帝的身材修饰的十分高挑。
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有宫中御医常年为他精心调理,他又酷爱习武,这么一看上去,竟像是未超过四十岁的光景。
他面容宽厚,笑意和善,往那一坐,就像一位仁慈的长者,从容随和,完全不像民间传说的那般威严孔武,严肃无情。
就是这么一个貌似无害,看上去万般温和的人,当年在先皇中毒归天之后,竟是以毒害先皇、意图谋逆之罪,亲手斩杀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才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紧随他身侧同时而来是仲淑妃,从宣德帝还是三殿下的时候,这位仲淑妃便入了东王府,做了他的仲侧妃。
如今她掌管后宫十余年,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面上却仍是如桃似李,容颜静驻。
这位仲淑妃身段如柳条般柔软,穿着一身枚红色的金丝苏绣长裙,头上只叉了一支七彩琉璃八尾的凤簪,却一点没有减少她的美艳气质,倒是更添几分端庄的风情,难怪能得到宣德帝多年的宠爱。
众人谢了宣德帝,又问了声:“淑妃娘娘吉祥。”便都平了身,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环顾了一周,宣德帝终于在不远处的位置上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朝着赵煜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便又开口道:
“今日的晚膳,议的不是朝事,所以算是家宴,众位爱卿皆是朕,是我大宋所仰仗的人才,天下太平是众位卿家的功劳,君臣一家亲嘛。
所以,大家都不要拘谨,活络欢快一些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