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见清三人消失在丛林之中,沈知堂轻轻拾起地上遗落的皮衣:“这套怎么少了只手?”
李知怜回道:“昨夜苏允打不到鱼,学生想着这皮衣既然是由牲畜外皮制成的,烤烤应该能吃,只是洗净后烤了一会皮上就散发出阵阵药香,怕有毒便放下了”
堂堂一国之公主,竟沦落到要吃牲畜的外皮,沈知堂顿时红了眼,转过身去将剩余的那只手捡起来拿在手上道:“把火灭一灭,我们也出发吧!”
他低下头一看,李知怜头发枯黄,手上全是伤口,有新的,有旧的……恍惚间他好像知道了王一把李知怜送到他身边的用意:“知怜啊~王老先生在中峦城可还好?”
李知怜将火堆熄灭了,起身回道:“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天都准时去上课,学生们可怕他了!”
沈知堂静思着,没有回答,李知怜道:“老师~怎么了吗?”
沈知堂一愣,抬起头来笑道:“嗯~好~他身体康健就好!”
“老师~王老先生也曾在朝为官吗?”
“怎么?你不知道?”
李知怜摇头道:“不曾听王老先生说起过”
沈知堂点点头,双眼望着李知怜道:“王老先生曾任太子太傅,也就是你皇兄李世贺的老师,算起来我也算是他门下”
“那王老先生~也同学生一样,因为那场内乱才被贬出离宁城的吗?”
沈知堂摇摇头道:“不是,他是在太子登基后不久,因为和当今圣上周智意见相左,被你皇兄流放至此的,你那时候年纪小,可能不记得了”
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在皇室里最为常见,只是王老先生此时推她出来,忽然她想起月前她离开中峦城前两天,偷听到的王老先生在廊道上和那躲在暗中的人的对话,再联想到这两天所遇见的一切,难道设计那些难民闹事引老师来此地的幕后之人是王老先生,可是他为何要如此呢?
李知怜望着沈知堂的背影,或许老师他早就猜到了吧!
山路上沈知堂不停地摸索着那只皮制的套手沉思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回身道:“见清啊~”
李知怜抬头道:“老师~可是有事?”
沈知堂看到身后跟着的是李知怜,笑道:“年纪大了!容易忘事,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会?”
李知怜摇头道:“不累~倒是老师,赶了一天的路,身体可还好?”
沈知堂挑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山石坐下问道:“可还有什么事?”
李知怜点点头道:“学生五岁时发了一场高烧,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后来又一直居住在消息闭塞中峦城内,只知道南疆国皇帝现在是父皇的贤妃周智”
沈知堂抬起头道:“你是想问皇宫里是否还有你的兄弟姐妹?”
李知怜点点头
沈知堂深吸一口气道:“当年你父皇走后,太子李世贺登基不到一年便因病突然驾崩,李世贺的胞弟也就是你的二哥二皇子李世章和周智之子三皇子李星成为皇位大打出手,最终二皇子落败,周智迁怒萧家,将萧家满门抄斩,由此又连坐了近几百名李氏、萧氏后裔,再者就是将流有萧皇后血脉的你流放至中峦城,两年后便是李星成突然驾崩,周智乱中称帝,现下皇城内的李姓子孙,仅剩李星成之子李承厚一人,今年八岁!被称为太子”
李知怜点点头:“那师兄的李是哪一脉的?”
沈知堂站起身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我叔叔收养的,交给我时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世”
李知怜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在沈知堂身后,不再作声
傍晚,深山之中,夕阳的余晖漫洒在山中,将一片松林染得血一样红。苏允道:“天快黑了。”
李见清道:“你们昨夜是从哪里下的山?”
苏允回道:“小怜子昨天带着我直上直下的上下山,半天的路程就翻过这座山头了,哪像现在,走半天了还在这半山腰里”
李见清四下里环顾着:“上下山最忌讳直上直下,若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冒险,我们听许森的”
许森走在最前方遥望着远处道:“从这走,我记得前面有一处猎户搭建的木屋,我们晚上可以在那里过夜”
此时,余晖的光亮也转趋柔和,山中天色已慢慢变黑。李见清抬起头顺许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正西方向的树丛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间小木屋
屋内不大,只有一间正厅,看起来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许森忙着生火,苏允从衣服里掏出今天吃剩下的烤鱼递给李见清道:“李兄要不要来点~”
李见清接过烤鱼,那浓厚的汗味熏得他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将这鱼放哪?”
苏允咬了一口笑道:“衣服里啊!我有用树叶将它包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