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的发展一直不错,虽不比都城朝曦那边应有尽有,但总体来说的供应却也还称得上是不错,别的姑且不提,至少吃食方面没让那些个山珍海味惯了的老爷和那位与民同乐的九五至尊受了委屈。
当然这是因为有掉脑袋的风险,甚至用不着那位正四品爵位的上头多说,底下人自己就给准备的齐全无瑕。
燕越的大典其实不光只有所属阵营的划分,“去“与“留”,才更像是个巨大的分界。
一部分人要像两位皇子般带着随从狩猎,一部分人要像燕帝般每日上供祭拜,根据分化不同,所做之事也不同,毕竟要是让一群斗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祈福拜天,让一手无群缚鸡之力的文臣去骑马射箭,实在难为至极,他们倒是不敢抗旨,但若真要是这样,整个大典恐怕也就乱了套。
狩猎的一方自然是忙忙碌碌,于紧张日程中展开争分夺秒的猎杀,不过那些留下来的也未必轻松多少,见风使舵的中立还好,每日跟着燕帝去赏景品酒,到了祭拜面儿上装个崇敬就算完事,可分别支持两位皇子的其余势力内心就完全不同了,紧张,甚至有些忐忑,而这份忐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焦灼。
天平之上,左右秤内任何一点重量的加持,都足以轻易改变这最后的倾斜。
燕华这边,已是文官之首的太宰陈从正带着一群笔似利剑的家伙凝视远方,翘首以盼,而燕匡这边,由张家家主张启辰为首的各位实权人物更是不输分毫,这位稳坐中书令一职多年的胡茬男子衣冠胜雪,身上的霸道却是压过了文气。
祭祀的巨鼎依旧燃着那吞噬一切的火焰,燕政文被几位太监小心翼翼的搀扶,在一众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他慢慢登上高台,开始说着满怀虔诚却实在无用的荒唐之言。
“祝愿来年风调雨顺,无灾无祸,人和兴隆,祝愿……大典规矩森严,甚至算得上是苛刻,十日围猎,那怕是作为燕越万人之上的君王,这种每日的求神祈愿也是必不可少。
寒雪飘扬,终于念完这些琐碎又行使好长一段注目的燕政文忙折了回去,此时他的衣襟被化成水的雪浸透了大半,这个冬天很冷,尤其是如今这般的清晨,宫里人虽说特意加厚改制了衣袍,但这副依稀步入老年的身子那能真的一点儿无恙。
“老了啊,”迈入营帐,燕政文拖着虚弱的身子靠进暖炉,一旁的亲近奴从很快替其更衣换容,龙袍盘领、右衽、黄色,领、袖俱石青色,片金缘。上面绣有九条进龙,胸前、背后各一,左右两肩各一,前后膝盖处各二,还有一条绣在衣襟里面。
“陛下龙体欠安,这些繁琐事宜您还是尽要少去啊。”自幼跟着燕政文长大,与其经历不计其数风雨的老太监邓鹿冒着胆子,苦苦劝慰。“您一定要注意休息,保重龙体才最要紧。”
“你以为朕愿意出去挨冻啊?大冷的天,朕还要被人一步步搀着,说些个连自己都忍俊不禁的荒唐傻话。”燕政文好像丝毫没有慎言的意思。“可朕身为一国之君,不亲力亲为又能如何?”
“可……”邓鹿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位自己跟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登上王座的主子好像也有着太多的无奈。
“行了,你别搁这儿哭丧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朕准备送行呢,晦气不晦气,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不也是老的掉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燕政文将桌上竹笔沾上黑墨。“闲着也是闲着,去,给朕拿些折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