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开始展开正面厮杀,处于劣势的红甲节节败退,朱懿与徐泽你来我往,皆是身负重伤。
那群临时征召本想借此机会争夺军功的红甲新兵盯着这如同地狱的惨烈场景,一时竟愣在了原地,直到敌人刀锋刺穿他们身边之人,他们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做着抵抗,像是羊入狼口,或许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孙稷弃马,长年混迹边关的他身手不俗,另一边持剑的孙振同样不是软嫩柿子,只见两兄弟先是慢慢抬步,而后竟是快速向着对方飞奔。
没有什么新君,没有什么五王爷,他们双眼布满猩红血丝,使出浑身力气想将面前之人置于死地。
数招过后,长年刀尖舔血的孙稷似乎更胜一筹,他踢倒那位持剑的兄长,双手用刀劈砍下来。
来不及躲闪,孙振只能是拼尽全力的抵挡,刀锋慢慢嵌入皮肉,但他嘴角依旧泛着冷笑。
攴泽的百姓并未受到牵连,他们都躲在自家房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朝着窗外远远注目,城内两支军队的交战正进入白热化,残肢断臂,银盔铁甲,尸体几乎覆盖了这里所有的街道,但除却有极少数人因担忧孩子身死而百感交集外,剩下的好像便没有被溅起一丝波澜。
黑甲声势浩大,攴泽的这些百姓其实早就听到了动静,不过并没有人慌乱,更没有人想要撤走,这算来算去无非就换个人上位,对他们能有什么影响?日子过的还是如常,况且还远未到别国铁蹄来犯,自家人闹腾,索性也就懒得动弹。
致命的刀锋一点一点的向那位新君靠近,孙稷快速扫了一眼战场,他平静道:“是我赢了。”
孙振没有说话,只是吃力的抵挡着,头顶雪花飘扬,不时化成水珠从他的脸颊滚落。
正当他快支撑不住时,远处一杆红旗却是呼啸而来,领头的少年穿过人群,朝这边掷出一柄短刀,孙稷被吸引注意,趁此机会,他迅速挑开肩胛刀锋,顺势一剑将刺穿孙稷小腹。
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这最后的一剑似乎是用干了所有力气,但他终于是收起冷笑,此时他与那位血脉兄弟几乎是紧贴着,他把头缓缓凑向孙稷耳边,拼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输了。”
孙振收回长剑,孙稷也随之倒下。
少年带来的并不只有一杆红旗,身后还有约三百的红甲轻骑。
数万人的混战,这些人的加入好像任何作用都起不到,但孙稷死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也就没有了意义。
孙振强撑着,少年跑来将他扶住。
红甲轻骑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子,那位此时终于算得上名正言顺的新君被护送着登上城头。
孙稷的尸体被少年从高处丢到了人群中央。
本来到处充斥厮杀的城内突然无声,激战正酣的两方都停下动作,怔怔的望向城头。
“现在放下武器,我一律既往不咎。”孙振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周围那诡异到极点的静谧,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剩余存活的黑甲不知所措,直到再次瞥见中央处孙稷的尸体,他们才慢慢将刚刚还紧握在手的武器放下。
“终于结束了吗?”朱懿喘着粗气,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口淤血
徐泽一言不发的瘫坐在地,连双刀被他丢到一旁。
红甲成为了最终的胜者,但他们脸上却看不见一丝喜悦,那群今天第一次与战争接触的新兵浑身颤抖,仿佛彻底的失去了心神。
“你叫什么名字?”孙振转头盯着那位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少年。
“佐戡,”少年一笑,“很奇怪的名字吧?”
“是有点,”孙振不在言语。
看着遍地死尸,从未念过私塾的佐戡恍惚间想起了师傅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战争从来就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