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来人,让他们都别哭了!殿下要静心养伤,再吵的撵出去!”沈银连忙朝殿外清喝。
顿时,呜咽停止。大殿恢复了安宁。只闻廊下十几个药罐子煎着药,热气咕噜咕噜。
“殿下……受苦了。”沈银再次确认赵熙行已经清醒,唇一瘪,泪就滚了下来。
赵熙行安慰地点点头:“无妨。别哭了。自己都还病着,再哭,你比本殿还得先躺回去了。”
玩笑似的话,终于让沈银破涕而笑,擦泪道:“也不知怎的,陛下发那么大火。太医说,这几板子重得,皮肉都打烂了,好在没伤里子。”
赵熙行点点头,又摇摇头:“私事分心,耽搁政事,本就是本殿的错。这顿板子,该的。”
沈银眉目泫泫,声音又哽咽了,“不管陛下怎么说,阿银一直知道,殿下是无愧于天下的好殿下。所有一时之错,但瑕不掩瑜……”
“不。你错了。愈是上位者,愈是一丝一毫的错都不能有。”赵熙行打断女子的话,语调一沉,“譬如这次,若真延误军情,酿成大错,死的就是千万将士。本殿,死不足惜。”
“殿下!不许这么说!阿银都懂,但完美无瑕之人,哪里是容易做到的呢!”沈银不忍地看向赵熙行,美目盈盈。
赵熙行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自嘲的一笑:“也不知怎的……当时,就是急了……什么都不管了,呵……”
沈银眸色一闪,了然。
“若此番劫难,能让殿下看清自己心意,阿银,也觉得不枉。我已经同花二姑娘说过了,愿效娥皇女英,阿银私心也喜欢二姑娘的。所以殿下不用顾忌其他,只要顺着自己心意就好了。”
赵熙行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天下人都知,你从小就许了本殿。如今,你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
沈银低头莞尔,毫无异样,跟个菩萨似的,永远温柔如水。
“阿银及笄那年,陛下就赐了阿银玉佩,和殿下弱冠时的玉佩一模一样,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如今,四年了。殿下廿四,阿银十九,殿下却迟迟未提婚嫁之事,说让我先养好身子。然而真正的意思,是殿下拖着这桩婚事,私心,并不愿娶阿银过门罢。”
直白的话,从女子口中说出,像是说着旁人的事般,半分波澜都无。
赵熙行微微眯眼:“就这样?只怕更重要的理由,是你自己的心意吧。”
沈银瞳孔一缩。
赵熙行不辨喜怒,淡淡道:“阿银,本殿和你一同长大,只怕本殿比你自己还懂你的心意。你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殿下!”忽的,沈银极不合规矩地打断赵熙行的话,素来端庄的小脸,意外有些苍白。
赵熙行挑挑眉梢:“好,本殿不说了。但是。”
赵熙行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了分沉:“但是,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话,你也别跟她说了。”
沈银才松了口气,闻言,又带了戏谑,故意道:“她?谁?”
赵熙行连忙侧过头去,清咳两声:“跪……跪安吧……本殿想一个人静静。”
沈银掩唇一笑,也没揭穿,便要退下,又听赵熙行加了句。
“等等!你……告诉李郴,让他传达全宫……本殿伤势,但凡居于东宫者……皆可来探望。”
沈银笑意愈浓。当下就把话传给了李郴,还特意说得大声,听得屋里传来一声清咳。
这厢。东宫配殿。
婆婆看看案上几乎没动的小菜,又看看呆坐着的花二,关切道:“二丫头你怎的了?自从东宫挨打后,你也病了不成,饭食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