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仟重重叹了口气,跪下:“前些日圣人允她宫内赏玩,她已经摸清了门路,赌得大,自然后路也就备得多。在下无能,请家主责罚。”
“曹氏脑子不算聪明,这次却玩得在行,背后有高人指点啊,有趣。”公子翡语调清淡,笑笑,“不怪你。是我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起来吧。”
苏仟仍面有愧色,不肯起来:“本来在圣旨下来前,要那曹氏悄声无息的没了,就是动动刀尖的事。如今却……是在下错失时机,有负家主重托。”
公子翡佯装遗憾的叹气,眉间却是不甚在意:“曹氏胳膊肘往外拐,我才让你及时除了这颗坏棋,却让她早有预料,准备了一手。不过,此番她保住了命,你又怎以为,我们输了?”
苏仟一愣:“家主的意思是?”
“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公子翡吐出四个字,轻柔的,眸底却一划而过的戾气,让苏仟头皮一麻。
他差点忘了,眼前的男子怎么会输,甚至有些时候,让他赢,反而是对猎物的仁慈。
“圣旨怎么说?”苏仟正在出神,忽又听得上方悠悠一句,已经恢复了如昔的语调,水雾濛濛。
苏仟咬了咬牙:“妃。”
“曹……妃?”公子翡玩味着这两个字,笑了,“看不出来,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某些方面的功夫还是厉害的。”
苏仟脸皮微红,轻咳两声:“可是家主,哪有一介外官之妹,直接封上二品妃的理?这明显是圣人的计策,故意抬高曹氏,来膈应我们江南。”
顿了顿,苏仟警惕的瞧了眼四周,压低语调:“江宁织造曹家,掌江南进贡赋税,乃天子堂上举足轻重的南官。可天下都知,曹家效忠家主,圣人揪着这一点,以一个曹家嫡女的代价,就能在曹家与家主之间插一根钉子,这种划算买卖,圣人好算计啊!”
公子翡摇头晃脑,听折子听得入神,堂下宫商角徵,胡琴云锣水袖舞,伶人一句梨花开春带雨,顷刻就将苏仟的声音吞没了。
“……你说什么?”公子翡上刻想起这茬,下刻就朝着伶人嚷,“春带雨,这三个字再亮点!”
苏仟加重了语调:“家主!圣人玩得一手挑拨离间!您还是多个心思!”
公子翡指尖一颠,折扇晃悠悠,自己也跟着伶人哼唱起来,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别说多个心思了,心思都不在了。
苏仟叹了口气,正打算自己再去找找曹氏的踪迹,除了这块老鼠屎,却没想后者自己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