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他人对裴辰煜拐弯抹角地说话,他早已割了那人的舌头,可是眼前的人是花十娘。
于是,他只是微声一叹,“朕如何装了?”
“皇上不是只在臣妾面前才会如此温柔吗?那个付语心也是有趣,像只发威的老虎吓退了所有妃子,却在臣妾一人面前像只温顺又好奇的猫,臣妾说什么就信什么,皇上说她有趣不?”
“是么?”
“是啊,臣妾与她说皇上是喝了口孙太史孝敬您的酒,才将臣妾召入宫中为妃的,她居然信了。”
裴辰煜思绪远飘,“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因为你改名换姓躲藏在太史府,朕偶然见到了你,怕是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你了。初晴,朕可有说错?”
花十娘停住缠绕发丝的手,她好像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初晴”一词了。
她看到裴辰煜深情地望着她,深情之后所藏的情绪她并不想去追究,于是她刻意别过眼,却被裴辰煜的十指轻柔地扳了过来。
她装傻道:“皇上,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怪朕,当初不告而别?”
她就知道,裴辰煜会这样说。
花十娘心底暗叹一声,换作笑脸道:“皇上这都已经过去了,臣妾怎么会……”
裴辰煜看向花十娘,深沉道:“六年前,当朕知道自己要做皇帝的那一刻,朕义无反顾地逃离皇宫,才有了之后与你在云月湖邂逅的缘分。”
花十娘紧盯从裴辰煜眼眸中倒影出来的轮廓,那张脸如宫殿外的栀子花般娇艳可人,她知道那人并不是初晴。
她怔怔地从口中吐出一句话,“臣妾记得皇上那夜称自己为贾公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的不只是裴辰煜,还有她啊!
裴辰煜略带宠溺地轻点花十娘的额头,换上哀伤的眼神,“朕啊,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我们的孩子。”
六年前的那一段时光,曾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逃避一切,只当自己是前往青州经商的贾公子,与花坊的老板娘初晴相识、相爱,却在一个月后换来了惨痛的代价。
先帝裴尚驾崩,举国哀悼。
他未来得及与初晴告别,连夜赶往华京,却还是没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
待到他忙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后,初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无论是青州还是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已经寻不到了。
要不是因为太史府的那一遇,他还以为这都是一场梦。
花十娘抚上裴辰煜的脸,指尖划了一圈,哽咽道:“皇上,臣妾并不怪你。”
要怪就怪杀死初晴的凶手。
“不”,裴辰煜紧拥花十娘,生怕她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的怀中,“你若不是怪朕,又怎会隐姓埋名,我们的孩子又怎会没了,初晴,你是不是很恨朕?”
泪,滴落在花十娘的手中。
清凉的触感,让花十娘为之一震,她眼眶微红,环住裴辰煜的脖颈,“皇上,臣妾这不是回来了么?”
随后,主动轻啄裴辰煜微颤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