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生。
她的事迹包括:连续三天向班主任讲述小明滚出去的故事,以至于班主任一见她惹事就要让她滚出去;值日的时候把粉笔灰攒成一撮一撮的,又把扫帚拖把架桥一样的搭起来,声称这是一种艺术;她的鞋带通常也会系得很艺术,抽象派的,以至于她常常上演花式跌倒,摔了自己的牙;她懂得很多,对任何话题都能插一点话,却总是冷不丁的冒出一些梦话一般不靠谱的句子,甚至自己都能信了。
此刻,夭桃领会到的是她的一千种破坏牙齿的小秘方,和对应的各种保护牙齿的方案,期间还穿插了梦一样跳跃的各种迷信、古怪的灵异仪式之类的。
讲道理,夭桃本身也是个脑洞特别大的,但仍然对肖茗想象力的活跃和思维发散的幅度叹为观止。
她像一团混乱到极点中间却没有打结的线,眼见是乱七八糟,却有精确而敏锐的直觉时刻引导着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维顺顺溜溜就滑了过去。
夭桃这时才在燕萱的记忆中发掘出这一幕:那天她们刚刚入学,坐在她前方的小姑娘转过身吐噜吐噜向她倒了一车话,而燕萱由于紧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肖茗也不觉得尴尬,叽里呱啦说完,直接转身坐好,并没有等燕萱做出回应的意思。
那时候,燕萱的社交恐惧还没有那么严重,她只是不敢主动说话,却还是有点盼望着有人能和她聊聊天。肖茗毫不留恋的转回去后,燕萱心里是有些失落的,她觉得自己又搞砸了。
夭桃想了想,又给燕萱写了另一条留言:
“其实和话多的人做朋友也不错,可以让你不说话也慢慢适应人群中的生活。”
下了课之后,班主任拎着肖茗去了办公室,足足把她扣了两节课。按肖茗的说法,班主任和她促膝长谈,互相交心,谈话的内容囊括了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生物化学唯物主义和神学,两人对人生的意义和信仰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讨论,最终说的班主任没词,就让她滚出去了。
十分有趣的是,按照他们的谈话内容来说,无神论者的班主任认为人生必定要有信仰才能有意义,相信各种神秘灵异事件的肖茗却认为人不需要信仰,只要活下去就够了。她相信神秘事件和奇异生物的存在,却不相信各种“天堂”“地府”之类的存在。
肖茗出校门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一个夭桃还站在校门口。
大约是由于司机被吓破了胆子,根本就没有人来接夭桃放学。肖茗一见夭桃,自来熟的挽住了她的手,笑嘻嘻的道:“我看了你填的家庭住址,咱俩同路。”
接下来的一路上,便是肖茗不停的叽叽喳喳,一长串话几乎没有停顿,直到把她和班主任交流的全过程兜完为止。
她说的过程中,夭桃一直默默地听着,顺便把她话题中各种不相干的事情做了梳理。
谁知道还没等夭桃把所有的信息整理完毕,肖茗停下嘴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朝夭桃靠了过来。
肖茗一手挽住夭桃的胳膊,一手扳住夭桃的脖子,附到她耳边悄悄地道:“现在我认得你了。你不是燕萱吧,是不是?”
夭桃僵了一下,在脑海中紧急呼叫着夭夭。夭夭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系统尖叫出声:“啊——她发现了宿主的身份!抹杀!抹杀!她会说出去的!会对宿主不利!宿主,快申请抹杀!”
夭桃当然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申请杀人,除去这一件事,夭桃根本没心思搭理系统。